赵娘子骑的是匹不错的马,只一惊惶,很快就被控住了。
随从忙跑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前,赵娘子道:“起开!掉下来的是什么?”
随从们闪开一条路,赵娘子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个姑娘,从身条上能看出来还很年轻。靛蓝的上衣,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鬓边一条大红的绢花要掉不掉的,一身打扮显出一股廉价的味道。年轻姑娘的腿蜷了一下,二楼也不高,她还有一口气在。
赵娘子仰头一看,见城上几颗脑袋,有两颗看到了她就缩了回去,楼上有人咚咚地下楼声。
赵娘子没在意,说:“咱们走。”
一行人就绕开这个姑娘,如狂风卷雪般直奔赵苏现在的住处去了。
赵苏往家里送了信,估摸着这几天就有回信了,没想到赵娘子亲自来了,他惊了一下:“阿妈?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来不得么?”赵娘子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一个人从楼上摔在她面前而变差。她更关心儿子书信的内容,问赵苏:“自己考的?糊名?县令主持的?”
赵苏迎上来,示意丫环去端来茶水,又让人:“把我的行李挪到厢房,把阿妈行李放到正房去。”
安顿好了母亲才回答赵娘子的问题,说:“是县令大人主持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考试的。”
赵娘子点点头:“他倒与那些人不一样,没将我们当贼来防!你在这里住得还好?常见县令吗?他还……”
她的一串话还没问外,宅子外面又有一阵热闹声传来。不多会儿,人声到了赵宅门上,门上的随从跑了过来说:“娘子!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
赵娘子说:“哎!这人来得好快!”
赵苏正了正衣冠,道:“阿妈,我去迎一迎他。”
赵娘子道:“一同去。”她在家里这样惯了,赵苏等人也没注意到这样的“不妥”。
等看到了祝缨身边的一群人,赵苏才猛然想起来:县城这儿是不兴叫女人主持见客的。
祝缨从来不挑剔这个理,对赵苏道:“免礼。令堂到了?”
赵娘子上前两步道:“刚好。大人来得好快。”
祝缨双手一摊:“不来不行了。本来想娘子是客,过来见儿子该请你们母子先叙叙话的,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来。”
赵娘子听她的话音不像是来特意来与自己联络示好的,她看了一眼儿子,赵苏也不明所以。赵苏拱手问道:“大人请上座。”
祝缨与他进了前厅,宾主坐定,上面是赵娘子与祝缨对坐,赵苏坐在赵娘子的下手,祝缨的下手坐着一个本县的司法佐。祝缨道:“来得唐突,还望恕罪——娘子,路过前街的时候,遇着有人从楼上跌落么?”
赵娘子莫名其妙,祝缨也不像是来问罪的样子,她也就没有翻脸,而是反问:“你们街上掉下个人来,与我有什么干系?”
祝缨道:“那倒不是。不过这姑娘伤得很重,说得话又叫人听不懂,刚巧听说娘子在场,所以过来请教娘子当时有没有察觉出什么来?”
赵娘子回忆了一下,道:“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我正在街上走着呢,楼上就掉下个人来,马也惊了。”
赵苏不由动了一下,赵娘子看了儿子一眼:“我没事儿。应该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怎么?这事儿有别的意思?”
祝缨道:“正在查访,还不好说。不过娘子既然在场,或许能帮我一个忙。”
赵娘子道:“咦?”
祝缨客气地道:“娘子的这些随从,可有从娘家带出来的?想请他们跟我去听一听这姑娘的话,或许能听明白。”
赵娘子微皱了眉头。
祝缨道:“时间有些紧,人伤得很重,我已带回县衙了。”
赵娘子想了下,说:“那我与你同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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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宅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有知道原委的,说大人应该是来问话。也有不知前因后果,胡乱猜是不是这獠女凶悍,一进城就杀了人,县令大人是来捉拿她的。
祝缨耳目灵敏,先说:“有人坠楼,赵娘子恰遇着了,我来请她去问一问情形,你们这么围着,我们都要回不去了,都散了吧。事情明了之后,会告诉大家的。”
百姓们才议论纷纷地散去。
赵娘子问道:“怎么这还是件大事么?”
祝缨道:“还不好讲。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