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找了棵树靠着睡着了。程轩找了块空地开始调息打坐。
沈瑾瑜白天累得狠了,虽然野外环境差,也睡得很快。可见得是饿着了,睡觉都梦到在吃鱼,这梦越做越逼真,梦中鱼的香味不停往她鼻子里钻去,闻着闻着,就醒了,睁眼一看,程轩居然真的在烤鱼。
程轩手上拿着好几串,见她醒来,顺手便递来一串,沈瑾瑜没有客气接过来道:“为何不找我帮忙呢。”
程轩笑道:“刚才饿醒了,怕你累,想着你要闻到味道,饿了自然会醒,没醒就是不够饿。”
沈瑾瑜素来知道他细心,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细心,一时间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虽然没有盐,但这两人饿的厉害,也觉得这鱼是世间美味,再没有好吃的了。
吃饱了,精神也好的多了。
沈瑾瑜道:“谢谢你,今天。”
她的本意是,今天程轩没有在山顶丢下她一个人,虽然刚才在山顶,她听师叔说过,程轩为了救她奋力追逐,最后能跃上顶峰也是用尽全力,直至吐血,但是她穿着程婉的衣服,又弹着程婉的琴,带着程婉的丫鬟,她自然而然的认为当时程轩是为了救程婉才跟着来的。
程轩道了客气,这是应该做的。
他与朋友一起到程婉的院子门口,听到沈瑾瑜弹琴,就知道她绝非程婉,程婉是京中闺秀,她的琴技是规规矩矩,她的指法也是绝不会出错,可她是弹不出这种海阔天空的气势,尤其到了第二曲子,与沈瑾瑜的大气磅礴是天壤之别。
这院中的女客只有沈瑾瑜,况且她是沈柟的孙女,弹得这么好是天经地义的。
两个人一个说谢,一个说是应该的,看起来一问一答接的很好,但是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刚才那两位,是我的师叔,是我爹爹的师弟,他们三人自幼在寺庙之中长大。我爹爹,就是你在岭南战场打败的郡主驸马邵南王第一智将顾四海。”沈瑾瑜开口解释今天的事情。
“传说你在岭南战场上对战顾四海,取了他的级,所以我到京城来,除了投靠韩伯伯家,再有一个事情,就是为了阻止他们俩人伤你。”
“当年,我爹爹娶了我娘,还了俗,师叔们不定期闭关或者云游,我们在岭南受困的时候,曾经去庙里找过他们,但是无功而返,因为有着这层关系,当时主持才让我们住到庙里。”
“我们当时居于岭南,从武功的路数和功力,师叔很容易便能推测出岭南第一智将便是我的爹爹。”
“为着这场战事的关系,我不方便留信将此事讲明白,原本在寺庙告诉住持我会住在京城韩伯伯家,让他们告诉师叔说,一定要先来找我,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韩伯伯家出事,我只能暂住你们府上。”
程轩问道:“所以你笃定他们这次会来,才与小蝶换的衣衫?”
沈瑾瑜摇摇头:“我哪里有那么神机妙算,他们二人一向神出鬼没,我根本不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程府来。这次岭南王来京,我算着若有宵小乘火打劫,对调之后小蝶也安全些,我不是京城世家之女,万一有什么事情,不过也就是我一个人遭殃,可是小蝶她是世家子女,她和我不同。”
“三师叔原本以为你在岭南战场能伤得了顾四海,应该是功夫卓绝,二师叔不服气,他执意要与你一较高下,两个人协商的结果便是,若打得过你,便在程府与你较个高下,若是打不过你,便将你引到这里来,以便二人合力。”
“我弹的曲子是外祖父以前所谱,除了我家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会弹奏,今天二师叔听出是我,这才打乱了计划,顺手将我带来了。”
顺手?程轩内心翻江倒海,他自幼苦练,五岁起从未懈怠,上战场或者在军中练习,未曾试过如此惨败,他追着一个负重之人,却被远远甩在后面,如果不是存心等他,他根本毫无机会赶得上。
他耗尽中气,费力跃上山顶,对方却若闲庭信步,这种落差大到他连羞耻的感觉都出不来,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一种匪夷所思的震惊之中。
“二师叔说他们到岭南待了一阵子,知道此次他们会攻进京城,因此便提早来京,在府外等了好几天,用了些时间才确定谁是程副将,其实今天如果是去的三师叔倒还好些,他听我弹的曲子便该知道是我。他必然不会像二师叔一般鲁莽,也不必有今日奔波之苦。”
程轩今日只觉得受了太多的惊异之事,一个接着一个来,他这样老于世故的人,面上都忍不住流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顾四海是邵南王的女婿,这事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外祖父要我们全家离开京城,搬到南方住,爹爹说正好想去岭南看看蛊毒是否如传说中般厉害,我们靠近岭南的时候,爹爹怕此去有危险,将弟弟,娘亲和我安排在附近的镇子上,自己一个人去了。我们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入赘王府,当时好久都没有他的音讯,我们在岭南打听了一阵,都没有任何现,后来敏郡主大婚,我在街上看着爹爹骑着高头大马的环城,简直如晴天霹雳。奈何郡主府如铜墙铁壁,我围着郡主府一个多月,都打探不到一点消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买通了人贩,将我卖入王府中做仆人,混了好几个月现他中了蛊,他的记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程轩见沈瑾瑜说话的语气虽然平静,尾音却有点微微的颤抖,她当年混入郡主府的时候年纪还非常小,这些事她现在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但是当时的情况想必是心酸的很。
沈瑾瑜继续道:“后来,我又想办法找到拜月族的巫师,问她蛊毒是否有法可解。她听我说完此蛊的症状之后告诉我,拜月的同心蛊,从来都是与下蛊之人同生同死的,世间无法可解。”
“再后来,邵南王起兵一事,智将是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想必你们比我清楚。”
程轩大疑道:“你爹爹是大师兄,想必武功不弱,若是这样,为何当时我们交手,他会输呢。而且,当时我赢他,并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