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恍惚之间,元夕已经随着夏明远走出了书房,萧渡猛地回神,想要迈步去拦,却感到喉间一口甜意上涌,竟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听到消息就匆忙赶来的小春吓得急忙跑了进来,扶住他摇摇下坠的身子,道:“侯爷,你的毒还未全好,千万不能再动了真气啊。夫人她回去冷静下,自然就能想明白了。”
萧渡软软坐了下来,觉得好像身体的一半已经远离,剩下得都是残缺的、破败的,连魂魄都不再完整。
就在屋内一团混乱只是,门外有人匆忙跑进来,急切地喊道:“侯爷,不好了!蔡姨娘她在房中自缢了!”
第52章052
曾经干净雅致的闺房内,此刻只剩满目的狼藉。黄梨木的花架倒在窗牖旁,正好从内将窗抵死。原本放在架上的青花瓷瓶,已经摔得四分五裂,光秃秃的花枝随之零落开来。
烧过的炭炉中只剩黑烟余缭;敞开的书橱外,写满字的纸笺撒了一地,而在旁边的桌案上,正直直趴着一个人。那张曾经唯唯诺诺的脸上,正僵硬地定格着最后的平静,她的唇角边淌下黑色的血迹,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着泛起青紫色,而那双藏了太多秘密的眼睛,却再也无法睁开了。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倾尽全力去用对付夏明远时,蔡姨娘竟然会死在自己的房里,而原本想从她身上拷问出得线索也只能戛然而止。
可她身上还藏着太多的疑团未解,她到底是如何和夏相的人联系上的?从头到尾,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又想要得到些什么?而所有的疑团,却只能随着她的死被彻底的湮没。
萧渡站在门沿处,冷冷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甘地一拳砸在砖墙上,方才压下的真气一阵上涌,又令他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小春在旁看得胆颤心惊,生怕这接连的变故会让侯爷的身子承受不住。他连忙上前帮萧渡拍背顺气,又吩咐着外间已经吓傻了的丫鬟们出去倒茶。
萧渡却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又叫住其中一个丫鬟,问道:“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什么时候发现得?”
那丫鬟名叫桂禾,一直是蔡姨娘的贴身丫鬟,此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啜泣着道:“老爷关了蔡姨娘的禁闭,又吩咐我们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前几天都好好得,但今天我准备送早饭进来,谁知叫了半天门业没人应,一推门就发现蔡姨娘就趴在这里,屋子里乱七八糟得,我还以为她是睡着了,连忙过去推她,谁知推了半天她也不动……这才知道她竟然已经死了。”
萧渡转头冲着一直站在门外的侍卫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你们可是一起看到了屋内情形?”
其中一名侍卫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答道:“她进去的时候,门还是开着得,事实确是如她所言。”
萧渡又问其他丫鬟,道:“你们也一直守在外间,寸步都没离开。”
在场之人各个点头称是,萧渡又望向被花架抵住的窗牖,问道:“那这窗子呢?你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抵死了吗?”
桂禾连忙点头道:“我进来时看到得就是这样,这屋里得东西,奴婢可是半点都不敢动。”
萧渡皱起眉,陷入沉思之中。如果按他们所言,门外一直有人把守,窗户又从内抵死,那么在蔡姨娘死前的这段时间,这间屋子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得来。而且蔡姨娘身上全无外伤,也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只有可能是服毒自缢。
可他又朝四周细细看去,仍是觉得十分不合理:如果她是打定了主意服毒自缢,死前真如她的面色般平静,为何要提前把屋子弄得这么乱。如同她是因死前太过痛苦而挣扎弄乱了屋子,那她脸上的表情为何不见半点狰狞。
他一边思忖着一边踱步走到书橱旁,小心地捡起那叠纸笺,只见上面写着许多毫无关联的句子,字迹歪歪斜斜,连清秀都称不上。他又转身问桂禾道:“这是什么?”
桂禾回道:“这是蔡姨娘平时自己抄写的字帖,她总说自己出生低,认字少,配不上老侯爷,也配不上三小姐。是以这些年一直坚持在屋内抄写字帖,想要多认些字。”
萧渡盯住手中的纸笺,总觉得这样东西会散落出来有些极不寻常,但他仔细翻查了几遍,一时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端倪。
他又走到蔡姨娘身边,从头到脚仔细观察着,突然发现在她胳膊下好似压着什么东西,连忙叫侍卫把她移开,只见她身下竟还压着一张纸笺。
上面写着几行字,和方才字帖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妾罪大恶极,愧对老爷和公主,唯一死方能赎罪!”
写字之人好似情绪十分不稳,偌大的一张纸上,虽然只写了三排字,却滴了许多墨迹,中间还涂着墨团,好似被改过许多次。
萧渡将这几行字翻来覆去地读了许多遍,怎么看都好似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遗言,但是他却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蔡姨娘的死只怕并不是自缢这么简单。可她到底是怎么死得?蔡姨娘又到底想借这屋里的局面,告诉他些什么?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在屋内每一样物件中扫过,突然想到,如果元夕在这里,应该能对着这尸体说出许多见解。
那双柔亮的眸子就这么陡然浮现出来,她软软糯糯的嗓音好似还在耳边,胸口猛地抽痛起来,几乎连呼吸都要被滞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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