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失去记忆的郁润青而言,淮山是人地两生,她是初来乍到,又因旁人都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旁人的缘故,非常不便于四处行走。独在小拂岭,无事可做,闲的心慌,就只好漫无目的地翻箱倒柜。
家里面最多的是书,摆满了一整墙的书柜,书柜前还有一个白瓷莲花缸,里面零零散散的塞满了关于符篆和咒阵的手稿,纸张脆而泛黄,颇为陈旧,看上去都有些年月了。
除了这些,书房与厅上的隔断处另有一面博古架,专门用来放置字画和瓷器。
郁润青将字画一张张展开来,仔细的看过一遍,不由蹙起眉头。
她认得自己的字迹,也认得自己的笔触,可连同落款拼凑在一起,她竟然有些不太明白了。
几十年的字画,郁润青单把其中几年的拎出来,放在书案上来来回回的打量,横看竖看,都透着一股子懒懒散散的安逸,掺了丝丝缕缕的温情,一目了然的非比寻常。
可这上面怎么半点陆轻舟的影子都没有?
意识到自己那两年多半还和别人有段不可言说的故事,郁润青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受到惊吓,猛地把画轴合上了。
时至晌午,瑶贞送来饭菜,附赠一盒鲜菱。
“润青师姐,你快尝尝,这可是我师姐特意给你买的,她今早下山,正好遇到人家在菱池里采菱角,想着你爱吃,就买了一大篓,喏,现起现煮,新鲜极了。”
郁润青拿了个鲜菱握在手里,轻声问道:“……你师姐下山做什么?”
瑶贞黑漆漆的眼珠凝住了,沉吟半晌,犹犹豫豫的说:“嗯……好像是平江瞭望台有什么急事等着她去一趟吧。”
郁润青咬开硬硬的菱角壳,盯着瑶贞道:“你怎么一问三不知。”
“谁一问三不知啊。”瑶贞嘟着嘴巴,很不满意郁润青对她的评价:“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嘛,再说我师姐成天到晚那么忙,我能知道她去哪了已经顶不错了,哪还能知道她做什么去,你当我神仙呐?”
郁润青小小的咬了一口煮熟的菱角,果然是鲜美清香,粉糯甘甜。对于菱角,她一贯爱吃软的,而非脆的。
咽下菱角,她又问:“你师姐总这么忙?”
“也不是吧。”瑶贞想一想说:“反正最近一阵得挺忙的,宗主闭关养伤,好多事都等着她呢。”
郁润青无话可问了。其实还想问问陆轻舟大概几时能忙完,以及宗主如今在何处闭关养伤,可心里很清楚,即便问了瑶贞八成也不知道,白费口舌,不如不问。
“哎……”郁润青捧着菱角,轻轻的叹了口气。
瑶贞圆溜溜的杏眸看向她:“润青师姐,你怎么了?”
“你说呢。”郁润青忍不住抱怨:“你们都忙,脚不沾地,就留我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我都快要闷死了。”
瑶贞是众所周知的心直口快,总是因为听不出旁人的言外之意而闹出笑话,惹人尴尬,日子长了她自己也
晓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弊病,所以时不时的就爱动脑筋思考一下。
不思考则已,一思考起来,郁润青先前的每一句话在她这都是别有用心了。
瑶贞点了点头,对郁润青道:“润青师姐,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了,你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
郁润青实打实的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见瑶贞这么一本正经的,她反而有些茫然:什么?什么意思??()?[()”
“嗨呀,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瑶贞大方的摆摆手,示意她无需多言,随即站起身道:“我走了,你等着吧!”
还没等郁润青反应过来,瑶贞便踩着长剑“咻”一下飞远了,等瑶贞飞远了,郁润青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她先是问陆轻舟是不是总这么忙,又说自己一个人很闷,听起来……确实有点暗示什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