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盈月鲜少同长寒表现的很亲近,可人后,盈月对长寒的爱意却丝毫不加掩饰,并且丝毫不在乎两个人之间那极其悬殊的身份和地位,正因如此,为眼下难得的独处,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示弱。
盈月轻轻握住长寒的手腕,试探着触碰她的掌心。
长寒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适应,可也没有收回手,只是垂落身侧,任由盈月握着。
仅仅是这样,盈月就仿佛很满足,那双望着长寒的凤眸,映着天上的星子,赤诚而又纯粹。
钟知意看着这一幕,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能感觉得到,这两个人还没有进展到情投意合的地步,想来,对于身为家主门生,年仅十七岁的长寒而言,她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盈月一厢情愿的爱。
可长寒不爱盈月。这原本是钟知意最期望看到的,但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些悲凉。
长寒仙尊,世人公认的天之骄子,万年来绝无仅有的天纵奇才。修习天师道,撰写逆天术,创立问心宗,推翻世家霸权,随便拎出一样都能称之为传奇的事迹,却全部出自一人之手,而历经千帆,问鼎仙盟的那一年,她还风华正茂。
这样一个人,似乎就该一心向道,不染凡尘情爱。
她不爱盈月,自然也不会爱流云,更不会爱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所以直至“飞升”都未曾有过道侣。
可怜的盈月,可怜的流云……
望着长寒安静冷然的乌黑眼眸,钟知意没由来的感觉她同样可怜。
“我今日……”盈月正要说什么,长寒怀里的流云伞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长寒神色未变,只是拢紧了伞面,如此伞面无法张开,伞也就动弹不得了。
她眉心微蹙,这会才意识到了流云伞的确存在一个极大的弊病,便扭过头对盈月说:“我们回去吧,差不多也该出发了。”紧接着又说:“当心点脚下。
明知她不爱盈月,可她好似为盈月会绊倒而非常不安的那一句关切,还真是叫人……钟知意想,倘若她是盈月,恐怕也会以为长寒只是还不大懂这些情情爱爱,然后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心甘情愿的守在长寒身边。
都是十七八岁,春花一样绚烂的年纪呀,怎能不向往烈日骄阳的盛夏,层林尽染的金秋,还有那漫天飞雪,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钟知意简直有些庆幸了,庆幸溯灵会随着流云的死而消散,她无需目睹盈月的结局。
回到休整地,一行人再度启程上路。长寒和流云落在队伍的最后,一边说话一边剥荔枝吃。
“这伞还要加以改进才行。”
“那你说怎么改?”
“为什么要我说,你自己不好想一想。”
流云将一整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塞进嘴巴里,神情严正,口齿含混道:“这是你送我的伞,我怎么好随便改。”
长寒看向漫天的朝霞:“既然送了你,便是你的,你想
怎么改就怎么改。”
流云与流云伞朝夕相处,自然是考虑过流云伞的弊端,她撑开伞面,指了指里面的伞骨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箭名为凤羽箭,锋利无比却轻如鸿毛,是许多暗器法门修士的心中至宝,最关键的是,凤羽箭不仅可以听召,还与千丝藤相辅相成。”
钟知意暗道:原来藏在伞骨内的凤羽箭不是一开始就有的,难怪流云从未使用过。
长寒闻言,唇角微微翘起:“你早想好了干嘛等到今日才提及?”
流云含着荔枝核,很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好意思,也怕你不好意思。”
长寒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忍俊不禁:“是是是,我没你聪明,没你想得周到。”随即又说:“也真怪了,我怎么就没想过凤羽箭。”
制作法器,自要精通五行之术,流云伞的伞柄和伞骨皆为上古灵植千丝藤,在五行之中属木,而伞面乃是天蚕丝纺织而成,五行同属木,这样一件法器,灵气有余,杀伤力却不足,只能称得上是一件可以保命的法器。
长寒为了弥补这一点,在伞柄中藏了一把盘蛇软剑,可软剑属金,与伞相克,若非千丝藤为剑鞘,恐怕那盘蛇软剑还要反过来压制住流云伞。
凤羽箭就不一样了,凤凰羽毛,五行属土,于流云伞而言,正能将其纳为己用。
这显然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好点子,可流云对自己却并没有那么自信,她合起伞,忍不住问:“你真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长寒想了想说:“凤羽倒不难弄,我知道哪里有,只是凑不齐二十四支。”
“有几l支就足够了,我还打算在伞骨最内侧装上伸缩自如的刀刃,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
“小柳刃如何?好看些。”
“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然勾勒出钟知意手中的那把流云伞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钟知意却无暇感慨,她注意到前方的盈月忽然转过身来望向长寒,神情难以掩饰的有些许低落。
于是钟知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