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欺负我的!是他先欺负我的!”
春信抱着门大哭,奶奶板着脸一根根掰开她手指,用力往前搡去,春信跌倒在地,门被用力砸上。
爷爷靠在沙发上,按着胸口大喘气,奶奶气晕了头,在客厅转来转去,嘴上不停恶毒地咒骂。
雪里忽然能理解她,摊上这么个儿子,换谁都得疯。
雪里打开房门跑出去,看见春信被尹愿昌拖着往前走,她起先还哭了两嗓子,过了小区的大铁门,回头看了一眼,爷爷奶奶并没有追来。
知道自己又被不要了,她忽然安静下来,回头喊了声“冬冬”,泪眼中满是绝望。
眼泪无声布满面颊,雪里看着她,越来越远。
路口的香樟树旁,遇见下班回来的蒋梦妍,她看看雪里,又看看已远去的尹愿昌和春信,“怎么了?”
“春信爸爸暑假带她去南洲玩。”雪里望着已经空荡荡的街口,又补充一句,“我舍不得她。”
“这样啊。”蒋梦妍上班忙,对尹家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她蹲下身,擦干女儿脸上的眼泪,“好了,别难过。”
打铁要趁热,蒋梦妍也有自己的心事,牵起雪里的手,试探问:“那你想去南洲吗?妈妈过两天也带你去好不好?”
雪里牵动嘴角,努力挤出个天真的笑模样,“好。”
第18章
榕县到南洲市,大巴车四小时车程,春信坐在车后座,淋雨的小猫一样蜷成团,不时抽抽两下,打个哭嗝。
前路未卜,她尚且年幼,懵懵懂懂,只知道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了,也见不到冬冬了。
想到这里,便是止不住的伤心,眼泪再一次涌出,静静淌过面颊。
脸也哭得好疼,流泪时刺痛感强烈,鼻头被袖子擦得渗了血。
匆匆忙忙的,很多离不开的小东西都来不及带,那本夹了许多干花的词典、表姐淘汰的一条还算新的长裤、捡到的有香味的橡皮、冬冬送的中华铅笔……
全部都是她的宝贝呀。
尹愿昌在邻座闭目养神,春信动作很轻地翻着书包,被赶出家门时,尹愿昌将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她的书包里,里面装得满满登登。
春信一件一件翻出来,放在身侧的空位上,其中竟然还有尹愿昌的两双袜子和一件薄外套。
后脑勺保持不动,春信眼珠斜过去,又快速转回来,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东西扔到地上,绷紧脚尖赶到车座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