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文衡提剑猛刺,剑峰眼看着就要触到段清雨的喉咙。
“住手!”只听林中传来一声怒喝,一颗石子电光火石飞来,砸在匡文衡的剑上,“叮”的一声,石子的力道大得出奇,竟然将仙剑击飞了。
“有高人!”匡文衡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反应极快,狠命一脚踢向刚睁开眼睛的段清雨,段清雨闷哼一声,倒飞开去,撞断了一棵树后掉落下来,大吐几口鲜血,昏了过去。匡文衡踢飞了段清雨后,立刻向着石子飞来的反方向逃窜,施展身法,暗念口诀,等跑到飞落的仙剑旁边时直接抄起来御剑而起,弹指之间就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树林中闪出一道人影,她身穿冷月宗的蓝色长袍,径直冲向了段清雨。此人正是段清雨的师父——尹絮瑶。自从段清雨前几日动身前来赤日宗后,尹絮瑶一直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忍不住下了山,独自一人来到了赤日宗。不想守门弟子却说匡文衡已经护送段清雨下了山,于是尹絮瑶一路追赶而来,终于在这片树林间的小路上发现了两人的行踪,正巧赶上匡文衡要下毒手的那一刻,她情急之间随意摸起地上的石子砸了过去。可是匡文衡的反应实在是太迅速了,从石子的力道上立即判断出自己不是对手,马上踢人逃命。那一脚极为狠毒,恐怕段清雨已经凶多吉少。
抱着一丝希望,尹絮瑶跑到了段清雨身边,扶起奄奄一息的她,探了探鼻息,幸好,还有气。尹絮瑶连忙给段清雨疗伤。可一运功,尹絮瑶惊呆了,自己的灵力根本输不进去。再仔细查探段清雨身上的伤处,暗道糟糕,匡文衡那一脚正好踹在段清雨的丹田上。段清雨之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救,更没有想到匡文衡会踢自己一脚,所以压根没来得及护住丹田。那重重的一脚,把她的丹田毁了。此外,段清雨倒飞撞树,没有了灵力的经脉也被震断了七七八八。
尹絮瑶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又瞥了一眼不远处地面上的尸体,心道:“这不成了废人了吗?清雨清醒之后要如何面对?何况她的弟弟还死了……匡文衡啊匡文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尹絮瑶将段清雨翻身背在背上,御剑而起,向着赤日宗疾飞而去,而段清阳的尸体则依然躺在血水交杂的地面上,任由倾盆的大雨不停地冲刷着。
来到赤日宗门口,尹絮瑶只对守门弟子喊了一声“救人”就冲了进去,直奔曦和殿。一脚蹬开曦和殿的大门,把殿里的人吓了一跳。
“尹长老,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去而复返?这名女子是?”朱鸿烈吃惊地问道。
“这是我徒弟段清雨,现在身负重伤,丹田已毁,经脉尽断,需要赶紧医治,其余一会儿再说!”尹絮瑶焦急万分。
“尹长老莫急,我这里有救命的丹药。”朱鸿烈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红色的丹药,塞入了段清雨口中。“化莹丹入口即化,很快就能恢复部分伤势,”朱鸿烈道,“不过她的丹田与经脉就……不知是何人伤了令徒,下手竟如此狠毒?”
“这就要问问匡长老的乖儿子了!”尹絮瑶冷眼瞅着一旁的匡狄风。
在场的长老们都齐齐把视线都转向了匡狄风。匡狄风方才一见到段清雨就暗暗担心是不是匡文衡下的重手,原来果真是他。不过匡狄风猜不到一心想和段清雨双修的儿子为何要将她伤成这样。
“尹长老,我儿文衡为何要伤段清雨?他二人今天刚向我禀明过,以后要结成道侣双修来着,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匡狄风面不改色。
“误会?哼哼,山下十里之外的仙踪林,我赶到那的时候匡文衡正要用剑刺杀清雨,被我一颗石子击飞仙剑,他逃走时还不忘飞起一脚踢在清雨的身上,险些害了我徒儿的性命。清雨的弟弟,也就是你赤日宗的弟子段清阳,他的尸首还躺在仙踪林呢,这能有什么误会?”尹絮瑶几乎是吼出了这段话。
“段清阳死了?”匡狄风显得十分吃惊,其实他已经大略猜到了,想必是段清阳为了姐姐的事与匡文衡起了冲突,匡文衡杀了他之后又想杀段清雨灭口,结果却被尹絮瑶救下。
“尹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已经死了一名赤日宗的弟子,朱鸿烈感觉事情严重了。
“既然匡文衡想杀害我徒儿,我就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那一日,我差小徒清雨送信给朱宗主,后来……”尹絮瑶从头说起,一直说到前几日段清雨离开冷月宗,还把匡狄风写的信都拿了出来,言语中夹杂着对匡狄风、匡文衡父子卑劣手段的鄙视与厌恶,说得匡狄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如果没有匡文衡杀人这件事,匡狄风大可抵赖尹絮瑶所说尽皆毫无凭据,但现在清雨、清阳姐弟俩一死一伤,怎么抵赖都是与匡文衡脱不了干系的。
“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要等清雨清醒后才知道了。”尹絮瑶道。
“好,尹长老你放心,等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我先派人去仙踪林寻得段清阳的尸体,再去把匡文衡抓回来。”朱鸿烈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上次叶晓芸的事件之后,他以为匡文衡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虽说威逼柴墨空、要挟段清雨的事都是尹絮瑶的推测,可朱鸿烈估计这些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这时,椅子上的段清雨忽而咳了起来,慢慢睁开了双眼。朱鸿烈上前号脉诊视了一番,化莹丹的药效果然强大,段清雨的命算是救回来了,剩下的只要调养些时日即可恢复。
“清雨,你感觉怎么样?”尹絮瑶担心地问道。
“师父……您怎么来了?”段清雨知道在紧要关头是师父救了自己。
“为师担心你,才来赤日宗找你。所幸,及时救了你的命。”
“师父,您要是早些来,清阳就不会死了……”段清雨两行泪潸潸而下,“啊!我、我的丹田!”段清雨突然发觉,自己的丹田已毁,经脉也大多断裂,体内没有一丝灵力。
“别担心,师父与朱宗主还有各位长老都在这里,我们会想办法的。”尹絮瑶安慰着段清雨,将目光投向了朱鸿烈,其实她心中没底,只能寄希望于赤日宗了。
朱鸿烈皱起眉头:“段清雨的丹田与经脉受损过重,我们也是毫无办法的。不过,我可以传讯给本宗的一位大乘境界高手,让他来试一试。如果他也没办法,那……”他没忍心说下去。
“好!那我就陪清雨在赤日宗等着。”尹絮瑶道。她觉得,有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段清雨这些日子以来连续遭到失恋、逼婚、丧弟之痛,若是丹田再治不好,尹絮瑶担心她承受不了。
朱鸿烈当天就通过灵息玉传讯给宗内一位大乘期的高手,高手回讯三日之内回宗。在这三天里,朱鸿烈派出整整三十名洞虚境界的弟子下山寻找匡文衡。可直到大乘期高手回宗,也没有发现匡文衡的下落。
没想到赤日宗的这位大乘境界高手竟然是一名温和儒雅的青年。他面带淡淡地微笑,光看外表很难将他与“大乘”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当然,修仙高手本来就是看不出年龄的。
详细诊视过段清雨的丹田与经脉之后,青年摇了摇头,叹道:“伤得太重,十损七八,我也无能为力。”
“景前辈,果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朱鸿烈虽然须发皆白,但论辈分,比这青年可是差得远了。
青年沉吟片刻,而后说:“普天之下,说不定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修复她的丹田与经脉,可是我对丹药这方面涉猎不深,赤日宗所藏书籍我大多读过,其中并没有关于修复受损丹田的记载。现在只能多方打听,说不定能打探到某种可以医治丹田的灵药的消息。”其实青年说的这些都是安慰话,连堂堂七大宗之首的赤日宗所珍藏的典籍中都没有相关记载,那其他宗派也未必能有,更何况能修复丹田的丹药,那是何等的奇效!即便真有这种丹药,也必定十分稀有,能不能得到还是未知。
段清雨已经心灰意冷,轻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各位前辈,不必再为晚辈劳心了。晚辈区区一名修仙弟子,何德何能让前辈们为我耗费时间与精力。丹田已毁,修仙无望,我还是做回一名普通人吧。”
短短数日,连遭打击,段清雨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与爱人决裂,失去了弟弟,再无法修仙……段清雨好想问一声:“苍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