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短暂的笑容以后,不管袁秋柏再怎么扯着嘴角,想在镜子前面重现这个笑容,都没有成功。
反而是李易河很快乐地坐在袁秋柏身边,俊朗的眉眼飞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忍耐片刻还是忍不住给了袁秋柏一个拥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她,轻轻地晃来晃去。
他拥抱她的方式不像是男人对女人,反倒像两个小孩,真的单纯只是拥抱而已。
即使是在冬天,李易河身上依旧火力旺盛,暖烘烘的胸膛坚实可靠,他拍着袁秋柏的后背,对她说:“笑不出来也没关系,你的笑容已经永远留在我心里了,rci(谢谢)……”
他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情绪一激动起来就满嘴法语,从前是,现在还是,就好像从来不会变一样。
袁秋柏看着李易河的车一点点从视野范围内消失以后,才慢慢地感受到一阵泛泛的空虚感。
她沉默地拿起床上的枕头,紧紧地将它拥进怀里。她对李易河没有什么暧昧的想法,只是格外眷恋与人相拥的感觉。
袁春燕作为母亲,一向很少给予袁秋柏拥抱,她的童年里也未曾获得过什么玩偶,在袁春燕的散养下,按部就班地沿着应有的轨迹生长。
袁秋柏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渴望这种感觉的,渴望这种与人用力拥抱的滋味,几乎到了皮肤饥渴症的程度。
而这样的接触在她和李易河之间,从前几乎从未有过,他们对彼此知根知底,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始终固守在自己的安全领域之内,未曾迈出过暧昧、越界的任何一步。
然而袁秋柏从李氏辞职以后,李易河对待她的态度显而易见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再称呼她为袁助理,而是直接喊她的名字,当那三个字从他唇齿间奔流出来的时候,总是莫名带着一股新奇而雀跃的心情。
从前李易河被袁秋柏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现在,他正在试探着一点点伸出翅膀反过来笼罩袁秋柏,这样的想法和行为虽然的确是出自保护欲,但谁又能肯定里面没有掺杂着一丝占有欲和掌控欲?
袁秋柏当然察觉了他暗中滋生的野心和欲望,只是她懒得管。自从离开了职位和职责以后,袁秋柏已经没有多少继续在意的事,事业、金钱,包括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这些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全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看书和沉默当中,像一片阴郁的雨天,压得空气几乎凝滞,任由沉闷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
一直到大年三十之前,袁秋柏都一个人住在病房里,没有离开的打算。即使是大年三十,医院里的人员依然没有减少,有的人是不想回,也有人没得回。
邱炬是个很乐观的人,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有感染力,他跟每个患者聊天时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还会看着病人的眼睛温声跟他们交流,大家都很喜欢他,喊他“小邱医生”。
这十几天里,来探望袁秋柏的人除了李易河,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赵成周,赵云兰的哥哥,也是赵家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袁秋柏跟这位年轻的赵局长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确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赵成周三十出头,是个长相英俊儒雅的男人,这次来医院身边只简单跟了一个司机。司机把带来的礼品放在柜台上,赵成周已经在椅子上坐下来了,他看着眼前长相稚嫩的小姑娘,话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请问是袁小姐吗?”
“……”
袁秋柏沉默片刻,自觉地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拢起来,又摸出黑框眼镜戴上,然后才回答道:“……这样可能会好认一些,您没认错,我就是袁秋柏。”
第7章
赵成周这才流露出些熟稔的神情,嘴边带了一丝从容的笑,温声道:“袁小姐跟上次见面时变化真大,我都没有认出来。”
反正已经辞职,袁秋柏对待赵成周的态度就随意了很多,随口应道:“您贵人多忘事,能理解……请问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
“不敢当,”赵成周笑着把话接下来,“我今天来是想替舍妹道个歉,她这段时间给贵公司添了很多麻烦,还有这次的事,就当赵家欠易河和袁小姐一个人情。”
“赵小姐没事就好,我已经辞职了,您不用这么客气,”袁秋柏神情未变,也很客气地说:“何况公司里照顾她最多的人也不是我。”
赵成周表情很淡,一双薄厚适宜的唇抿成平直的线条,大概是从政的缘故,他面相给人一种坚毅而笃定的感觉,但是又不失温和之色,唯独那双眼睛格外深邃,当他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别人时,总会给对方带来一股沉重的压迫感,让人很难猜到他真正的想法。
坐在袁秋柏位置上的人要是个阅历少的估计早就撑不住了,偏偏袁秋柏也是个根本不会笑的主儿,于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古怪,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绷感。
袁秋柏其实不讨厌跟聪明人相处,但是跟这种老狐狸聊久了,还是难免让人觉得心累,她带点询问地看向赵成周,神色郑重地开口:“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应该还不至于让您专门跑这一趟吧?”
果然,赵成周微微笑了一下,饶有兴趣地说:“既然袁小姐已经从原来的工作单位辞职,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到兰兰身边来工作?她很喜欢你,给兰兰当助理应该比你之前的工作很多,袁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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