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黑夜的笼罩下,面无表情,依旧苍茫如斯。只是,那俊美绝伦的眉眼之间,竟有一抹阴鸷在隐隐跳动。
平静无波的目光朝里头卧室轻轻瞥了眼。
女人特有轻柔呼吸声在黑暗中细细起伏着。良久,他垂下眸子,缓缓转身,朝玄关走去。
门关上了,夜如潮水般汹涌回旋在清冷的时空里。
凌晨三点,冯小花下了夜班。
她的丈夫,刘金,是大牛超市的总经理。两人结婚二十年,在bj这座城市挥汗滴血。冯小花的省吃俭用和精明强干,让这个家开始逐渐富裕起来。后来,刘金当上了超市总经理,月收入过万。
本来这是好得不能在好的事,眼看着刘金又在bj二环地区付了一套房的首付,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然而当初两颗因为互相爱慕而走在一起的心,早已被厚沉岁月,一刀一刀削去,只余一条瘦骨嶙峋的躯干。
刘金有了新的外遇,常年累月不在家。寄回来的钱也愈来愈少了,她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每一次的反抗,都被那个男人冷漠嘲讽的笑意给逼退回去。
“冯小花,你有什么资本来跟我谈条件。自己就是个十足不生蛋的公鸡……”
残酷的生存环境,改变了她原本柔和温善的性格。
逐渐的,她也成了小时最厌恶的那一类人之一。
嚣张跋扈,尖酸刻薄,没有一点人情味。
她丝毫不觉得像今晚的事,自己那样做有什么不妥。当她昧着良心深受辱骂那个少年时,那个温柔的世界早在她的身后沦陷了。
深夜的风缭乱了她已泛了些斑白的发丝,她拢着已经很旧的衣襟拐过一条深深的小巷。在那儿的尽头,是她每月花两千块租过来的家。
前脚才踏进巷子口,一抹漆黑的影子便从旁边闪了出来。
利刃闪着森然的光,在她砰砰砰直跳的心脏处扎了进去,又很快被来人抽了出来。
一条烂布条塞住了那个泊泊流血的创口。
冯小花还没有来得及向这个世界发出最后一声哀怨,便两眼一瞪,瘦削的身子往后一仰,死了。
利刃入鞘,黑影扛起冯小花飞快地遁失在厚沉的夜色中。
漆黑的小巷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沉沉,仿佛从未有人顿足过。
星期四。
当一抹新阳从窗帘缝隙中投射进来时,无鸢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有些混沌,从温热的被窝中爬了起来,呆呆地坐着。一头漆黑的长发散在女人纤细的背脊,白色吊带睡衣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向后滑落,主人毫无知觉。
这几天,无鸢一直在做着同一个噩梦。梦中,有许多个带着清一色无脸面具的人,从漆黑遥远的那头,朝她直直而来。他们身形如鬼魅,悄无声息地,迅疾的步伐卷着一股阴森气息。
无鸢很快很惊醒了。
眼前,仍旧是她那睡了二十几年的卧室。
她摇摇头,伸手掀开了被窝,白瓷的双脚站到了地毯上。
清晨的冷气瞬间朝她四面八方铺面而来,她捞起椅子上的大外套将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恍惚记起家里还住着一个人。
大步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