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冬阳从透明的玻璃窗射了进来,他听到她的戏谑,原本摁住书本的两只手不再动了,头抬了起来。
静静地看着她。
而无鸢含着的吸管一下子从唇边掉了出来,一缕极轻的发丝摩挲着娇嫩的颊,有些痒,却只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忘了要说的话。
怎么会有人长了这么一双眼睛,又黑又湛的眼珠,仿佛悬挂在太空之上无数闪烁耀眼的星辰,这么好看这么迷人。可是,当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时,从那双美丽眸子折射出的忧郁的光芒,又叫她心底泛起了一股无名的、心疼的涟漪。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少年,为什么当她见到他的第一感觉,就难过得想淌泪呢?
“那日……,我看了到你……,在这里看书……。是这本书。你还喝了牛奶,是这种牛奶。”
杜蘅把从她手中滑歪了的牛奶瓶扶正,拿起递到她的手心。
“要凉了,快喝。”
“啊?啊……”她还在愣愣地看着他倾城的面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吸了大大的一口牛奶,她为了掩饰这一刻的尴尬,便问:“你在看什么书?”
他动了动,清秀额上那垂着几缕碎发也颤了颤,“诗。”
“咦,蘅也读诗?我看看,是谁写的诗!”她吸光了纸瓶里的奶,一手夺过他双手摁着的书。
“……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蘅,你在看仓央嘉措的诗传?你喜欢仓央嘉措?”无鸢眼底冒着光,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喜欢仓央嘉措的诗集,这让她的心有些雀跃。
“唔……你还批注了。唔,也是一句诗。”她低头,扫了眼苍黄泛旧纸张上写着的几个清秀的字迹。
原谅我面无表情地
却爱得你那么深
脸上突然有些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纸张,抬头看他,有些戏谑地笑了:“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这些情书是写给谁的?快点老实交代?嗯?”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西装外套,同色的里衫,漆黑的西裤,静静地坐在她面前时,一双手整齐地摆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玉指纤纤。
他的指,比女子纤纤素手还要好看,让无鸢忍不住猜想,他是否又会书得一纸鸳鸯字,也舞得一手矫若惊龙的笔墨。
“……不是我的。”杜蘅轻轻说了句,耳根却悄悄红透了。
见过他年少老成的模样,也见过他黯然忧郁的样子,却极少见到他白衣黑裤地坐在她面前,面容仍旧清秀至极,后耳根却红透了。
“呵呵。”无鸢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额上细碎的发,“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帅?你长得这么帅,你自己知道吗?”
他仿佛有些弄不懂她的话了,殷红的唇抿着,如星光的眼却苍茫地看着她。
“哈哈……”她突然笑出了声,那个坐在前台一直低头刷微博的图书管理员抬起了头,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静悄悄地低下头,刷起了微博。
无鸢把手中的诗传还给他,望了望他清秀的眉,和冠玉的脸庞,心底滑过一道感动,“蘅,谢谢你,红枣牛奶很好喝。我很喜欢。等到下一次,有机会,我带你去吃关东煮。那个也很好吃。”
手指展开了那本法医报刊,她开始静静地阅读了起来。
而在她低头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嘴唇弯了弯。
微笑的光,从那双熠熠眼眸折射了出来。
温暖的,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