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徐州城时,已太阳西斜。一行人正要进城,对面来了一对出殡的丧队。五个中青年男人举着哭丧棍哭嚎着。一辆马拉着一口大号的榆木棺材棺前灵牌书写‘先父吴双贵之灵’。车后也跟着五个青年扶棂而嚎。
一行人闪在路旁让出殡的丧队过去。别玉寒望着逐渐远去的丧队,下了马,看了眼马车轱辘印。也许是不久前刚刚下过雨,车印非常清晰。
“喂,都走了,你看什么呢?”阿娇催他。
“噢,没什么。走吧。”
进城来到徐州最大的客栈‘鸿运酒楼’,两帮人分别包下了后面的两座跨院,来到酒楼大厅二楼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二高兴地喊着被点的酒菜下了楼。
“姓洪的。”阿娇首先发炮:“一见面你就说与我表哥相逢知己、相见恨晚。有点太吹牛、太虚伪了吧。”
“为什么?”洪友剑轻轻摇了摇手中玉扇,笑道:“有些人门挨门却老死不相往来,而有些却一见面便视为知音,相见恨晚。你没听过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
“哎呀,哎呀,老掉牙的故事了。说点新的。”阿娇打断了他。
“说新的,那就说说你。”别玉寒笑着接过话喳。“你说你一生下来就等着要嫁我,不也是生为知音,见表哥恨晚。”
众人哈哈大笑。
“哎呀,这你也说,羞死人家了。真讨厌。”阿娇脸红了个透,害羞地低下头。
酒菜上来,洪友剑一举杯:“来,为我们彼此相见恨晚干了这杯。”为阿娇解了围。
酒刚过三巡,一阵叮当声中老少五个女人款款上来二楼。走在前面的正是甄如玉,霁月、彩云跟在后面轻轻扶着她们的小姐。虽带着蒙面纱巾,别玉寒仍能看出她脸色苍白,脚下虚浮,脸色一黯,转头望向自己的酒杯。
洪友剑高兴地向甄如玉拱拱手:“又见少教主,真是有幸,有幸。”
甄如玉微微点下颚,走到靠另一窗的桌子坐下。
“真是阴魂不散,蒙块烂布,看来有点羞耻之心了”阿娇故意提高音量。
“小丫头,说话积点德,小心那天醒来没了舌头。”瘦婆阴沈沈地盯着她,半死不活的脸阴沈恐怖。
“哼!”阿娇背上起了一溜鸡皮疙瘩,声音立马压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蹬、蹬、蹬脚步声上来六个官差。为首一人四十多岁年纪,虎背熊腰,脸上透露出精明、果敢。腰间佩着一把大刀,正是徐州府总捕头柳三清。柳三清一抱拳:“欢迎各位光临徐州。但近日徐州地面不太平,昨夜三家珠宝店、两家钱庄一夜之间被劫盗一空,损失惨重。在下身为徐州府总捕头,不得不查案,请各位见谅。”
望了望别玉寒、洪友剑一行,走到甄如玉桌前:“柳三清见过少教主和二位护法。不知贵教这时到访徐州有何贵干?”
“反正不是冲那几两破珠宝来的。”瘦婆见柳三清首先找上自己,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九幽修罗教财大气粗,自然不把几两破珠宝放在眼里。可价值百万两的珠宝外加五十万两的白银对任何人都很诱惑。我想九幽修罗教恐怕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吧。”
众人大吃一惊。小小的徐州府一夜之间被盗如许,算是当地百年未见的大案了。
“那柳捕头的意思是我们九幽修罗教干的了。”胖婆笑着问柳三清,笑得比哭还难看。
“柳某从未这么说。”柳三清手放在刀柄上,厉声道:“知府有令,此乃徐州百年未见的大案,任何人都要同官府配合破案,否则按同犯嫌疑抓捕归案。请诸位给在下一个面子。”
“柳三清,我已说过了,敝少教主刚到徐州,怎么可能去偷窃。”
“这个柳某清楚。知府有令,任何人,尤其是江湖游客在案未破前不准离开徐州。在下到各家客栈就是为了给各位通个信。”
“你,想扣留我们,别说你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就是少林方丈也别想留下九幽修罗教的任何人。”瘦婆大怒。
原来这柳三清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别看只有四十多岁,辈份却高,为当代掌门无尘大师的小师弟,自幼入少林学艺,为无尘大师的小师叔、前任戒律院主持了觉大师的关门弟子。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断佛刀,为少林俗家弟子中之骄骄者。别看只当了小小徐州府的总捕头,对少林却非常重要。徐州地处江苏、安徽、山东交界,柳三清在这里代表着少林在江北东南三省的利益。有少林寺为强大后盾,江湖黑白道都给他个面子,很少在这一带闹事,柳三清也成了当朝名捕,强盗送了他一个名号‘一刀断佛’,意思是说栽在柳三清手下,想归佛从善都不可能。如今徐州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岂不上火。而此刻九幽修罗教和武林中人来到徐州,难道仅仅是巧合?当下脸一沉:
“柳某不是代表少林,是代表官府执行公务,你想与官府作对吗?”
“你”九幽修罗教虽然强大,但江湖帮派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得罪官府,否则,以胖瘦二婆的脾气,早就二话不说,挥剑相向了。
“好了,既然徐州有事,我们就多住几天无妨,柳捕头放心就是。”甄如玉打断瘦婆。
“谢少教主。”柳三清一拱手,转身对别玉寒一桌人道:“诸位可否听到柳某的话?”拿眼直盯别玉寒、洪友剑、沈岩和蓝衣剑客。蓝衣剑客正襟危坐地吃着眼前的菜,头上的斗笠也不摘,更不要说抬头,简直看都不看柳三清一眼。
柳三清拿眼瞄了蓝衣剑客几眼。
“当然听到了,只是不知此案何时能破,如一年半载破不了,我们岂不要用住徐州了?”洪友剑皱眉问道。
“不会那么久的。”柳三清一摆手:“只要赃物不出城,应该很快破案。”又盯了蓝衣剑客两眼;“而且强盗恐怕也还在城里逍遥自在呢。”
“可惜赃物已出城了,强盗更不会留在这破徐州城里傻乎乎地等着官府的人来抓。”别玉寒端起酒杯,轻轻品了一口。
众人皆又是大吃一惊,都盯着别玉寒,看他是不是疯了。
“阁下高名?这话什么意思?”人人都能看出柳三清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握刀的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