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松手时,又看似寻常的加了句:“记不得回来的路不要紧,我总会找到你。”
南榕似无所觉,只眉眼微弯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出了观楼,而后在楼前又听他再次叮嘱,便同时转了身,背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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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v]
上都的达官显贵为数众多,观景楼便也盖了不止一座,温景州来到比邻而建的楼中径直步入顶楼包厢,屋内无人,也无任何公务等候,他未去裘披,只伸出手,时时跟随在侧的右安便会意的将望远镜双手递上。
纵此地人多,但她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辨,温景州站在空着半面墙的窗边,神色莫辨的看着下方那个如闲庭信步般缓缓向远处移动的红色身影,
须臾又转向另一侧相隔有些距离,却肉眼可见是有汇聚之势的人影。听不出喜怒的清冷嗓音淡淡响起:“如何,”
右安上前一步恭声答道:“回大人,所有离都的路口都已安排妥当,人也都适时跟丢,至少一刻钟后才会重新归位。”
算是半露天的屋中,不时有风声及砰砰炸响的烟花声响起,在一朵色如娇蕊,布如繁星的烟花照亮夜空时,一道命令也随之下达。
南榕算是有意,也算无意的朝着约定的方向慢走,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让她本就静然的神情更显僵冷。
从他未一同来时,她便已确定了他的目的。
想来也是,一个人,哪怕他武功高强,又哪里是一个手下众多,且人皆精英手眼通天的权臣对手。
更何况他还曾做出威胁于他之事,即便如他所说,他的筹码另有其物,温景州也确是为此动了心,但一个不安定的,且于己有明显威胁的存在,任是谁也不会轻易放过,
而他任由他至今还能暗中动作,也不过是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或是别有用心罢了。
南榕借着停下休息背风的动作,看了眼身后寥寥无几,似不堪寒冷行走僵硬的婢女随从,掩在围脖下的唇嘲讽的勾了下。
而果不其然,她只是转过身站在一个稍高于平地的小坡上,远离人声静静仰头看了会儿不停照亮夜空的烟花,身后便陆续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
当她被声音惊到猝然转身时,也毫不意外正正看到一张不久前才在城内见过的脸。
“南姑娘?”
江九安有些讶然的看着她仅露出来的沉静双眼,她既是来此,又为何后退?
想到此,他忽地警惕的四下打量,未发现有人暗中埋伏,才略松了心神,然那人就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而今夜的机会又属实难得,若此次不成,怕是下次更难。
“姑娘放心,一切我都已准备妥当,我会将你护送到一处安全之所,待你安顿好后,我自会离开,于你之事也会守口如瓶。”
“机会难得事不宜迟,若姑娘无事,我们这便赶快离开吧。”
南榕却好似感觉不到他话中的紧迫,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的问他:“你与他的交易结束了吗?”
江九安稍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摇头道:“并无,”
“既是没有,那你现下如此做,便就如同毁约,你先前以我为质之举便就没有任何意义,以江公子敢于藏在上都半年多之久的勇谋,应不会不知这等简单的道理,”
“而若你只是因有愧于我便将先前所有的努力,及做过的事的后果,以及你所谓的苦衷通通推翻,如此轻率之举,我想不仅是我,只怕任何与我同等遭遇的人,都不会信你。”
南榕语气平静的说完便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虽这寒夜旷野仅他二人所在,但她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他的人在,且说不定,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就算他,或者他的人真的无能到这般轻易就被蒙蔽或是处理甩脱,她也不怕江九安要对她不利,或是不顾她的意愿要将她强行带走,
只要他有所图,就不会伤害她,
甚至于她心底隐隐还希望他会将劫匪之行贯彻到底,只有搅乱了湖水,才好浑水摸鱼。而在他手中,远比在此地不知身在何处深不可测的男子手中要容易脱身。
她想的不错,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确实有人暗中跟随,便是现下的场面是被有意放任,但她的安全确是重中之重。
温景州也确实将她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但他却没有动作,也没有下令,他在等,等着看她会如何选择,又会怎么做。
江九安被她的话问的哑口无言,也无言以对。因连他自己则没弄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来到上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忠人之事,现下终有了眉目,他却因为牵连了无辜而心神不宁,那日她被抱走的一幕也屡屡在脑中重现,悔意渐深。
而现实正也如她所说,他确是只因单纯觉得有愧于她,才会再次来此要助她脱身以做弥补,可这样的话莫说她不信,换作是他恐也不敢相信。
对面的女子娉婷身姿被大红色斗篷覆盖,只露出半张在明暗交加的烟花下白皙耀眼的脸,及一双亮如此刻天上寒星的眼,
他知道她掩在围脖下的脸有多么温婉柔美,她的性情有多平易近人与纯善,他更知道她不慕虚荣自强自爱,心思玲珑冰雪聪明,
他虽与她只有短短一日的相处,可实际他却已认识了她快有一年之久,这个女子也在他的心中不知何时已不仅只是一个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