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已被他带了起来,看他温润笑道:“先前南儿一番肺腑我牢记于心,亦有诚心之物要送予南儿,现下便请夫人与我一同前往。”
及至擦肩而过时,江九安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低声冷笑:“所谓天子口谕,根本就是有人无中生有吧。”
温景州淡然从容,未有一分停留,亦未与他言说一字。从始至终他都未投注半分目光予来,如此的漫不经心,却又如此的不屑一顾,亦是如此的,羞辱。
江九安看着那丰神俊朗仙人之姿的男子已携着清媚女子渐行远去,半晌后,他忽地莫名嗤笑。
南榕虽未听到什么,却也能猜到些许,便凝眉朝他看去,亦声含不悦道:“那事过去已如此之久,怎就突然下了口谕,可是你从中作梗?江公子--”
“是江护院,”
温景州垂眸看她,微微一笑:“虽他已被命了职,然正式去往护国公府前,他都还是南儿的护院随从,与南儿也只是主雇关系。”
而后,他才有些无奈含着宠溺摇头失笑:“新帝才登基不久,诸事都不及熟理知悉,而闫将军一案又牵涉先帝,天子百忙之中还能记着闫家后人予以照料已是恩德,然此于我而言,却是微不足道之事,自无从中作梗的价值。”
南榕眼神明澈的看着他,心中与他皆知这不过是随口的敷衍,却无再继续纠缠的意义,便略带不愉的横他一眼,转而问他:“你要我看什么?”
温景州悦于身边有她与他心灵神会,亦悦于她于旁人神女无意,他看着她虽仍不愿接纳却已对他流露不自知的灵动姝颜,忽地心尖软陷,便就随心而动,于艳阳瞩目下,将她腰肢紧握,凝着她讶然美丽的眸,柔肠百转缠绵深吻,
“你-唔--”
清新芳香的气息盈入肺腑时,南榕已是脸颊娇艳,眸光潋滟,余光瞥见周遭下人皆深垂着头仿若无知状时,更觉脸颊滚烫,下意识便嗔怪的怒视始作俑者,咬牙埋怨:“这便是你--”
“南儿莫恼,为夫亦是情难自禁,实动心于尔矣。”
温景州低醇轻笑,深邃的眸看着她脸上不胜娇羞的颜色时,直将柔情蜜意显露得淋漓尽致。
“南儿且看,”
南榕随着他的手步入书房,房门亦在二人入内时静声合拢,她未曾留意,满腹心神都落在了眼前那一屏图画之上。
温景州走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暖的紧紧包裹着她的,带她一起自第一幅图上缓缓划过,“这是南儿从天降临之时,这是南儿初次换上大夏服饰之时,这是你我初次出游之时,这是你被人劫持之时,这是南儿惊惧害怕的样子,这是南儿与我夜晚泛舟交心之时,这是南儿与我对弈之时,这是”
随着他轻柔的嗓音不断响起,南榕亦不由自主忆起当时景况,平静的心湖不免再升波澜,
画中的女子从戒备的害怕的,一点点褪去了防备,一点点付出了信任,一点点动了情愫
那一幕幕明明才不过一年之久,可在现在看来,她竟仿佛已经过去很久,
而身处一个完全孤独黑暗的世界中,有一个温柔的,体贴的,绝无仅有的,以一个绝对安全可靠的姿态,时刻能让你感受到他的存在,期待他的陪伴的人突然出现,这段经历,是可以铭记终生的,
而初心萌动,不论甜蜜或是苦涩,都更是一个女子终其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感觉。
温景州恰恰出现在南榕最需要的时刻,他的谈吐举止,他给予的身份,又都是那般的恰如其分,现在看来,她会心动,真的只是意料之中吧。
“为什么,你的身影都是背对着的,”
一幅幅帧画中,女子的神情与衣着都有变化不同,而唯有一个男子,他每次都出现她身边,却都只有一个修长却莫测的背影。
轻软的话音落下,二人的手指也停在她目光看向的背影之上。
温景州自后拥着她,眸光转动,思忖片刻,才开口说道:“未以真颜对你,自只敢余背影入画,”
感受到她骤然冷下的情绪,温景州未有慌乱,只是收紧了手指带她移向另一侧,嗓音低沉道:“然,身在居中,怎能独善其身,及至南儿离开,我才知,何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亦才知,与南儿相处的幕幕都早已铭刻心中。”
随着他的话落,南榕的目光不由被他带着她落指的地方看去,冷然的神色亦浮现些微动容。
画中女子眼上的白绸已经去掉,黑白分明的双眼格外引人注目,而这双眼中流露的忧郁与痛色自更轻易叫人看出,然她的目光却都被在女子身前站着,露出了脸,虽面色清淡却眼中波动的男子所吸引,
而随着这幅画开始,此后的每一幅,不论是正面或是侧面,他的神情都在其上显露,他虽都是从容淡淡,却又能让人看得出他清冷的表象下,是已然用心的真实,
而这些,当时的她身在局中,却是从未看到,便是看到,也是再不敢相信了,
温景州似是觉将自己的心意完全敞露于人前极为赧然,便双手微动将她在怀中转了身,静邃的眸异于平日幽深显得格外清亮,
“以南儿聪颖亦知以假名警惕示之,而我身为朝中重臣,担天子重任,对一个突然出现,且查不出根底的女子自也报以更深的警惕猜疑。你我皆知当时你我,都为权宜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