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就着窗外的亮光细细看了一遍,李善送给她的是几个铺子和上百顷土地,谢宝扇瞅他一眼,说道,“殿下这么大手笔,王妃可知情?”
李善和徐绮儿虽是夫妇,却各人管各人的产业,李善处置自己名下的私产,并不认为需要告知徐绮儿,他高傲的说道,“本王给你你就拿着,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谢宝扇退回去,她笑着说道,“多谢王爷好心,这礼太重,我不能要。”
她一见李善要动怒,连忙说道,“我手里还留着一些田地,这几年各处还有孝敬,日子且能过得下去呢。”
李善嘲讽说道,“就凭你手下那几亩田地,养你们谢家那群蛀虫尚且不够,年节走礼,到处都要打赏,难不成拿底下人的孝敬再去赏人,我是怕你这个穷太后,丢了大邺国的脸面。”
谢宝扇倔强说道,“殿下多虑了,我替皇上代管先皇留下的产业,哪里就是你口中的穷太后。”
“你可别提先皇的产业了。”李善冷冷一笑,他道,“先皇在时,每年给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的赏赐,光是这几项就入不敷出,前年从户部借的银子,只怕还没还清吧。”
还是那句老话,底下人是有孝敬,可惜要赏赐出去的更多,没人会把真金白银捧到先皇面前,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是会有缺钱的时候。
谢宝扇脸上一红,默不作声。
李善看她娇小的身形,到底不忍心再说重话,他道,“你从前不是替杨氏管账么,就当是替我管账,我再给你分红。”
谢宝扇心知他是换着法子给自己贴补,她妥协了,羞愧的说道,“就算是我借的,我年以来,肯定能还给殿下。”
“嗯,我且等着呢。”李善不以为意的说道。
李善走后,谢宝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银环进来送茶,问道,“好端端的,娘娘怎么了?”
谢宝扇皱眉说道,“哀家是发愁呢,皇上和哀家借了这么多债,也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银环笑出声,丝毫想不通谢宝扇愁从何来,她道,“整个大邺朝都是皇上和娘娘的,不过是把这个口袋里的银子,放到那个口袋里,怎么就算是债呢。”
谢宝扇一挥手,叫她出去,没和细说这里面的道理。
转眼就是春节,这一年,宫里接连办了两场国丧,春节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过去了。元宵节后,摄政王代替圣上出京巡视,他这一走,谢宝扇每日临朝听政,只是少了摄政王,似乎就连朝堂上都变得无比安静。
这日,谢宝扇在乾明宫批折,因她代笔朱批,此事又招来御史一番非议,谢宝扇把御史的话当做当旁风,该批的折子,一本也不少。
且她和李善的朱批不同,李善意简言赅,下笔时能省则省,遇到有臣子长篇大论,他多半会退回折子,让对方说重点。谢宝扇则不同,重要的奏折,她都是一字不露的看完,批示时谨慎细致,看待事物敏锐犀利,很快,朝臣们发觉,皇太后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这日,李恪未曾下学,谢宝扇刚批完折子,还未歇一口气,当值太监进来回话,他道,“回禀太后,户部侍郎封大人来了。”
谢宝扇将端起的茶盅放回案上,说道,“宣。”
当值太监宣封穆进殿,封穆向谢宝扇行礼,他带来一叠账本,是是这几年户部的总账,谢宝扇要的急,封穆连着熬了几夜,和同僚们才整理出来的。
皇太后要看账本,户部尚书吴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他们为人臣子,最怕的就是上面忽然要查账,若是平安无事倒好,哪里有纰漏,上下一连串的人都要跟着吃挂落。
封穆向谢宝扇行礼,呈上账本,谢宝扇命人收下,却并未立起账上的事,倒问起摄政王的消息,“摄政王可有传过话回来?”
李善这一走,只传了两三封书信给谢宝扇,信上只有问安的话,除此之外,他走到哪里,见了哪些人,谢宝扇一概不知。
封穆回道,“王爷只叫臣等好生当差,其余的没有吩咐。”
谢宝扇笑了笑,不再多问,只道,“你们王爷此行出京的用意,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往后几年是要花大钱的时候,摄政王把你安排在户部,就是要你管钱,过些日子,账上的事情,我还要招你来问话。”
封穆进户部不过一年有余,他严肃说道,“微臣明白。”
送来账本后,封穆退下,她坐了半日,等到李恪下学,陪同他用膳,带着账本回到宁寿宫,却不想她正要歇中觉,太监来回话,说是贤太妃来了。
谢宝扇心知贤太妃这个时候来找她,必是有事要回,便叫宫女请她进来,那贤太妃进来向她行礼,笑着说道,“太后恕罪,倒不是臣妾有意打搅,实在是这些日子,太后忙着前朝的政务,等闲见不着你。”
谢宝扇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姊妹,有甚么事你就直说吧。”
贤太妃说道,“眼看就是花朝节,娘娘的生日快到了,臣妾斗胆,请旨在宫里办一场花会,也算是和宗室命妇们联络感情。”
去年事多,又遇到先皇和母后皇太后崩逝,宫里已许久没有举办过盛大的宴会,她们这些后妃拘在宫里,所闻所见皆是一成不变,位份高的,每月还能召见家人入宫相聚,位份低的,等闲见不着家人,就盼着宫里举办宴会,能见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