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原本懒怠管这些闲事,他见谢宝扇露出笑颜,便把前因后果说些她听,谢宝扇一时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于是问道,“殿下是怎么判案的呢。”
李善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说道,“没判,让他们自己去告京兆府。”
谢宝扇抿嘴一笑,“那梁大人可有够头疼。”
前有李志杀人的案子未了结,又来一个真假名帖案,况且这来头都不小,谁也不能得罪。
说了一会儿朝堂上的话,李善又说起那些让谢宝扇烦心的流言,谢宝扇笑着摇头,她道,“竟是几个还在学堂念书的年轻人,这可真是想不到,认真和他们计较,倒显得我心胸狭窄似的。”
李善撇着嘴角,说道,“这是读书读傻了,只会纸上谈兵,让他们饿几日肚子,自然就会懂道理。”
那一帮子读书人,异想天开,自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敢指点江山,李善对此颇为不屑。
这些人非议皇室,被训诫了一顿,大约能消停几日。
前些日子,谢宝扇说起要将先皇的棺椁送入地宫,那李善已叫钦天监算过日子,他说,“帝陵在年底就能修葺完工,钦天监给了三个日子,我和皇上商议,都觉得三月初八不错,你以为呢?”
谢宝扇自无不可,那李善又道,“礼部上了折子,说是要给你择福地呢。”
这折子谢宝扇已经看过,她笑着说道,“我且还得活呢,哪里就这么着急,这事搁置再议吧。”
李善也是这个意思,他二人闲话半响,谢宝扇的精气神儿好了一些,李善提议,“这些日子你总是懒懒得不愿动弹,今日天气甚好,我带你去宫外逛逛吧。”
上次出宫游玩,还是带着李恪微服去看蹴鞠比赛,谢宝扇亦有些心动,那李善见此,叫来内侍去准备,银环听闻他们要出宫,倒是大着胆子劝了一句,“娘娘身子还病着呢,很该多多休养才是。”
李善不以为然,他对谢宝扇说道,“你就是躺得太多了,出门走走,多见见人,这病也能好得快。”
不过,谢宝扇毕竟病体未愈,李善微微一想,说道,“你常提到的那个章先生不就住在京里么,正好可以去拜访她。”
谢宝扇和章素青许久不见,于是决定出宫去拜访她,那李善打发人先到章宅送信,这边谢宝扇梳头换衣,等他二人出宫,已经快到正午。
谢宝扇的马车到达章宅时,章素青已经等在门外,她接了谢宝扇进门,李善跟在她身后,瞥了一眼站在章素青身旁的姜桦,姜桦朝他抱拳行礼,说道,“殿下既要过来,直接叫我给章姑姑带话就是。”
李善不咸不淡的说道,“本王哪里知道你这么清闲。”
姜桦闭嘴,章素青连忙引着他们入内,到了内宅,重新落坐,李善喝了一盏茶,自留她二人说贴已话,他和姜桦挪到外间。
章素青和谢宝扇叙旧,她道,“几个月没有你的消息,珊瑚又忙,我也不能常见到她,你可还好?”
谢宝扇说道,“我都好,先生呢。”
章素青说道,“我也好,娘娘要是再晚来几日,我就该出京了。”
正是秋收的时节,京城的蹴鞠比赛办得如火如荼,这些热闹却与靠天吃饭的农人们无关,天时不等人,农人辛劳一年,最重要的便是这个季节,一年的吃穿嚼用也全看收获多少。
前几年,章素青在燕北买地,请人租种,每年秋收,她都会过去看看,一来是出城散心,二来也是防着被人欺瞒。
谢宝扇在燕北也有田产庄园,今年珊瑚忙着京里的生意,顾不上那边的收产,她交给底下的人在看管,这些日子,她还没来得及进宫告诉她庄子上的事。
说起珊瑚,章素青略微有些踌躇,她问道,“珊瑚她男人的那桩官司,几时才能有结果呢,如今街面儿上的传言真真假假,我也听不大明白。”
谢宝扇笑了一笑,说道,“我听人回话,总归这几时就要结案。”
章素青见她胸有成竹,略微安心。
她俩在里屋说话,李善和姜桦也在外间闲聊,这是李善第一回踏足章宅,不大不小的三进院落,收拾得干净整洁,宅子里伺候的下人不多,胜在规矩有礼,姜桦引着李善到书房喝茶,李善语带调侃的说道,“姜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宅子里的主人呢。”
姜桦脸皮颇厚,他道,“殿下这话可别让章姑姑听到,她会生气的。”
李善上下打量姜桦一眼,下属的私事,他一般不会多管,只是姜桦会看上章素青,却是他意料之外,他俩隔着十来岁的年龄,依着李善来看,是不大相配的,偏偏姜桦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李善在书房转了一圈儿,据姜桦说,这书房是章素青先父所用,平日常有人打扫,因着他今日要来,章素青开了书房招待李善。
李善难得关心起姜桦得终身大事,他摇头说道,“你这样不行,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看上你。”
姜桦楞了一下,他问,“殿下这是甚么意思?”
李善拖着长长的语调,他道,“章先生有屋有地,你呢,在王府供职,虽说吃喝不愁,却连私宅都没有一处,章先生何苦呢。”
他的话果然让姜桦听进去了,姜桦心想,莫非就像王爷所说,是因他没有宅子,章素青才不愿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