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原本正在吃茶,听了这话,也朝着刘吉看去。
李善皱起眉,他问道,“可曾请太医去看过?”
刘吉答不上来,李善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谢宝扇放下手里的茶碗,她对李善说道,“殿下过去看看吧,想来是这几日赶路辛苦,若非如此,王妃也不会特地来请殿下。”
此次来盛州,摄政王妃徐绮儿也在随行之列,自从徐绮儿替李善纳了谢宝镜做妾室,她和徐绮儿始终有些不尴不尬,外面都在传言她二人不合,因此谢宝扇有意回避徐绮儿,这回来盛州的路上,她几乎没有和徐绮儿打过照面。
李善脸色微沉,刘吉心里忐忑不安,最终,李善对谢宝扇说道,“明日还有祭典,你早些安歇。”
谢宝扇目送李善出了大殿,李善走后,就只剩她母子二人用膳,那李恪用过晚膳,在临华殿陪了谢宝扇半日,也回去歇下。
次日,谢宝扇和李恪带着文武百官以及命妇们在殡宫祭拜先帝,殡宫的正殿安置着先帝李商和母后皇太后杨氏的灵柩,大殿庄严肃穆,自先帝灵柩停放以来,日夜有太监和侍卫看守。
此时,谢宝扇一身素白,她和小皇帝李恪进殿后,先后给先帝和母后皇太后的牌位三拜九叩,僧侣和道人的诵经声回荡在大殿里,礼部侍郎叶昌文奉上祭文,再由端王李清诵读,皇室成员则静侯一旁。
且说祭奠举办三日,每日大小法会不断,直到四月初二,便到了先帝和母后皇太后灵柩葬入地宫的日子,这一日,只有皇室的成员到场送行,那谢宝扇亲眼看着灵柩送入陵寝,不久,地宫和墓道被封闭。
先帝正式入葬后,谢宝扇等人也该回京,回京前的一日,谢宝扇站在行宫前的台阶下远眺对面的群山,那里是先帝的陵寝,苍山叠翠,倦鸟哀鸣,金乌即将西沉,谢宝扇目光所到之处,皆像是披了一层淡金色的霞光,此情此景,莫名让人徒增伤感。
她已在阶前立了半日,伺候的宫女悄悄请来银环,银环在谢宝扇肩上披了一领披风,说道,“娘娘,今日劳累了一日,回殿歇一歇吧。”
谢宝扇目视群山,说道,“哀家不累。”
银环想了一下,又道,“娘娘要是闷了,不如趁着天还未黑,奴婢陪你出去散散心。”
谢宝扇回头看着银环担忧的目光,说道,“也好。”
那谢宝扇便带了个宫人,出了行宫,往西是一条小径,谢宝扇迎着晚风前行,原野风光质朴,这与谢宝扇平日所见的景象大不相同,谢宝扇闷闷不乐的心情稍有缓解。
银环陪着谢宝扇闲逛半日,就见远处有几个人影过来了,银环仔细一看,说道,“奴婢瞧着,似乎是摄政王妃呢。”
待他们走近,果然是摄政王妃徐绮儿一行人。
第164章去年,徐绮儿趁着李善……
去年,徐绮儿趁着李善不在京里,自作主张把谢宝镜抬进摄政王府给他做妾室,她此举无非是想羞辱谢宝扇,谢宝扇自小到大,受过无数冷眼,这一小小的风波,除了给人徒曾笑料,于她而言,实在是不痛不痒。
徐绮儿一向是个聪明人,她当年在京里,私下替李善笼络过不少朝臣,李善和她相敬如宾,给足她摄政王妃的体面,却因这一回的纳妾之事,彻底惹怒李善,他为此明里暗里敲打过徐绮儿几回,自此,不光谢宝扇在回避徐绮儿,徐绮儿也在回避谢宝扇。
今夜,她二人意外相遇,银环和几个贴身服侍的宫女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甚么。
谢宝扇和徐绮儿各自停住脚步,随后,徐绮儿朝着谢宝扇走来,山里的晚风带着凉意,徐绮儿裹着厚重的裘衣,她病体初愈,脸色略显苍白,在谢宝扇面前站定,便颔首示意,“真巧,太后也出门散心。”
银环皱起眉,徐绮儿目中无人,眼里从来没有谢宝扇这个皇太后。
谢宝扇笑了笑,她道,“难得见到王妃出门。”
“在行宫待了这几日,也没能出门走走,我听宫人们说附近的景致不错,就带着人出来看看。”
寒暄几句,谢宝扇和徐绮儿各自安静,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徐绮儿余光看了一眼谢宝扇,她身穿缟素,脸上不施粉黛,双目坚定沉着,和往日那个身份低微的女官相距甚远。
谢宝扇察觉到她的注视,她侧头看着徐绮儿,徐绮儿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她收回视线,望着前方连绵不绝的群山。
在徐绮儿看来,即便今日谢宝扇身居高位,她也永远是当年那个末位女官,原本应该在她面前伏低作小的人,一跃成为当朝皇太后,更讽刺的是推她坐上尊位的人还是她的夫君,这对她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耻笑。
谢宝扇的存在,始终让徐绮儿如鲠在喉,这所有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她的,无论是李善的宠爱,还是这至高无上的地位。
闲步时,谢宝扇问道,“听闻前几日王妃的身子不大舒适,如今可是大好了?”
徐绮儿温柔一笑,她双手拢在裘衣里,回道,“多谢太后关怀,王爷请来太医看过,说是路上舟车劳顿,开了几剂汤药,如今身子已是无碍。”
摄政王妃的车驾刚到行宫,就因劳累病倒了,连日来举办的法会都不曾露面,随行的太妃太嫔们对此颇为不满,只道她太过轻狂,她毕竟是摄政王的正妃,谢宝扇安抚了妃嫔们两句,这些闲言碎语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