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经连下了三天三夜,皑皑白雪将黑夜照映的如白昼一般。
清梅居里的梅花此刻开的正艳,枝头压着的雪夹着朵朵梅花,着实是醉人的美。
沈家四小姐沈静姝慵懒的倚在暖阁的木炕上,旁边的锦杌上放置着《女四书》。
丫鬟灵儿往香炉里添了些茉莉花香片,走到木炕前将一条虎皮毯子轻轻给沈静姝披上。
沈静姝将毯子往身上裹了裹,闭着眼,懒散的问灵儿:“大太太那边有消息了吗?”
灵儿顿了顿,终还是回了沈静姝的话:“还没……怕是最近府里琐事太多,大太太一时忘了小姐您的禁足。”
是的,四小姐被禁足了,所有小姐少爷里这是头一个,于是很快整个府里便炸开了锅。一向温顺得体的四小姐竟然惹怒了大太太被禁足了,这可真是稀罕事。
“恩,我知道了。”沈静姝一脸的平静,好似这个答案她心里早已知晓。
前世庶女的身份已经让沈静姝受尽折磨,尝尽心酸。二姐带人将毒药毫不留情的灌注她口中,嫡母大太太一句“把这里一把火烧了”让她叫天不应,叫地无门。只是上天怜悯让她得以重生,所以这一世,她不想和前世的自己一样唯唯诺诺,凡事忍让,终还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什么叫因果报应知道不?不知道?我会叫你们知道!
“五姨太那里你可去看过,我这出不去,缺东少西了你可得照顾着点。”沈静姝又问。
“早就打点好了,小姐大可放心。”灵儿是沈静姝房里的大丫鬟,一向机灵忠心,深知自家小姐的心思,自然早就将事情办周全。沈静姝口中的五姨太是她的生母冯氏,原籍平州,祖上是当地的米商大户,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来了京都谋出路,被侯爷看中抬了姨娘。后生女沈静姝,唤四小姐,一子早夭,丧子之痛使得她有些疯癫,时好时坏,自然也被府里的人看不到眼里,没了一点主子的样子。
沈静姝想着生母五姨太,心里越的气闷,庶出也就罢了,生母如今这般模样,这日子且得小心仔细的过着。
不,这日子得过得如鱼得水。
“砰砰砰”门被急促的敲着,直教人心慌。
灵儿赶紧出去看看,心里还嘀咕着是谁这么不长眼。沈静姝也起身披了件披风跟着出来,边走边说道:“这院子一向少有人来,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打人通知来了。”
没等她们走出内院,就听到外院的翠儿对着来人说道:“三少爷?您何时回来了?冷么?只是这天色已晚您是男子……”
没等翠儿说完,三少爷沈文宇便打住道:“我虽是男子,可却不是外人,怎就不能进院。”
三少爷沈文宇是大太太独子,因家里男女各自排行,沈文宇虽在家中男子里排第三,唤三少爷,却比唤四小姐的沈静姝还小半岁。
沈静姝浅笑间沈文宇已经进了院,身后的翠儿紧跟着,可又不敢上前阻拦。
这样的事情沈文宇不知道已经办了多少次,他向来认为自家兄弟姐妹不该守这破规矩,都显得疏远了。
沈静姝摆摆手让翠儿下去,翠儿退下时看了看灵儿,不禁暗暗不平。
同样是丫鬟,可自己确是个小丫鬟,不像灵儿不仅是大丫鬟,还是个陪房的大丫鬟,如今是陪着四小姐也罢,要是哪天被指派去伺候家里的少爷们,凭她的姿色容貌且等着成了开脸的通房丫头,飞上枝头当凤凰。
原本沈静姝房里和其他姐妹一样分有两个一等丫鬟,只是有一个到了年纪放出府许配了人家,当时翠儿以为自己做事勤恳利索会填了这个缺,可这都俩月了也不见被提携,心中着实恼火。又想到沈静姝平日里对待灵儿如亲姐妹一般,对她却只是主子对下人的平常态度,对沈静姝也便有了怨怼。
四小姐若是到管事嬷嬷那里说上一句,自己被提携一等丫头那是分分钟钟的事,可见她并未提起,真是可恶,尽心伺候她这些年全都白瞎了。
那边沈静姝他们已经进了屋里的暖阁,沈文宇一身天暗紫华服,外罩一件如意云织锦羽缎斗篷,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灵儿帮他解着斗篷,还未解开他着急忙慌的向沈静姝说道:“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就怕母亲为难你,如今我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你被禁足的消息,问缘由个个都成了哑巴。”
灵儿把斗篷挂起来,又端来了姜汤让沈文宇暖暖身子。沈文宇说了句:“还是灵儿对我好。”就又朝着沈静姝继续说:“姐姐可是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说来我听听,也好去替姐姐求情。”
沈静姝已数月不见这个弟弟,沈文宇这些个月一直在外求学,这会儿仔细打量着,倒是觉得他清瘦了不少,定时在外吃了不少苦,必定府里好吃好喝的,不像外面粗茶淡饭,连个照顾起居的人都没有。
在这府里也就这个弟弟待她最是真心,可沈文宇偏偏是大太太的独子,她知道沈文宇待她好一定在大太太那里受了不少的责骂。每每想来都觉得对不起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