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婧带着鼻音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那儿传出来。
她慌乱地偷看裴竞序,只见他稍愣了一下,很快,面上有种云销雨霁的松快,他眉梢微抬,似乎同电话里的人一样,也在等许听晚的后话。
许听晚嗓子发紧,大脑短暂地停止思考。
半晌她心虚轻声地说了一句:“没有吧。”
“真的很像啊。”关婧其实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她并不觉得裴竞序会跟许听晚有什么交集:“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他啦。他大忙人,怎么可能腾得出时间出现在会场啊。”
许听晚潦草地敷衍了几句,最后仅以一句“老师找我有事”作为借口,仓促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走廊尽头彻底安静下来。
她以为裴竞序会就方才的话调侃她,心里想着如何应付,却听他突然聊及另一个话题:“你室友也感冒了?”
许听晚一顿,虽然觉得裴竞序这话前不着调后不着尾,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对。昨晚我跟她去看音乐剧,回来的路上突然下雨,我跟她都没带伞,下网约车的时候淋了几步雨,回去就感冒了。”
裴竞序紧敛着糖衣的掌心倏尔松了松,这些细微的动作许听晚察觉不到,但他似乎为了掩饰什么,还是选择将手插入口袋。
于是逆光的环境下,许听晚只听见了一声短促的笑。
笑?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了裴竞序,淋浴感冒的事,并没有那么好笑吧,正常人听到她倒霉的事,不都是用“天呐,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的三段式交际方式敷衍人的吗?
但这并不是她纠结的点,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会场。
走廊这块儿虽然没什么人,但是万一有人摸过来,又碰巧看见她跟裴竞序站在一块儿,那她就算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听晚后撤了一步,她绕开裴竞序,说了一句:“我得回去了。”
-
下午的培训继续。
这段时间,许听晚一直紧跟着裴绍,虽然只是做一些协调方面的工作,但她实打实地从裴绍那儿学到不少东西。
裴绍也护着她,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从来不独断地把许听晚一个人推出去。他会事先询问她的想法,看她是想独立去做这些事,还是跟着自己一起处理。
但不论选哪种,裴绍都会释放出你大胆地去尝试我来给你兜底的信号,从来不让自己带的学生受气。
这让跟着符盛的那群人非常羡慕。
“师姐。你知道吗?我一上午帮符老师拿了三个快递。”
许听晚正在冲药,听到这句话,立马停下手里搅拌的动作,冲师弟投去同情的眼神。
拿快递的事,她也帮符盛干过,虽然只是一些小事,没必要去追问这些事情的意义,但是,人一旦做了太多机械性重复性的事,就特别容易陷入内耗。这一点她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但她又不能把话说得太开,只能不断地安慰师弟:“快结束了。”
“裴老师真的太好了,从不让你干一些脏活累活。”
就在师弟说完这一句的下一秒,站在一旁不搭腔的钟宿,突然开了口。
他看向师弟,阴阳怪气地问:“裴老师?哪个裴老师?”
“师兄。你是不是忙傻了。不就是裴绍老师吗?还能有谁?”
说起来,当时选择业导的时候,钟宿也曾力争过裴绍的名额,为了引起裴绍的关注,没少在他面前现眼,现在反倒跟抹去了这段记忆一样,玩起了明知故问那一套。
许听晚压根不想搭腔,她敛起视线,捻着小汤匙,自顾自地溶解杯子里的感冒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