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随应了声,抓了她冰凉的手就往口袋里送,也跟着笑,“新年快乐。”
风总是不听话,女孩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他抬手替她理顺,指尖穿过发丝,顺着风掠过他的嘴唇,“没带头绳吗?”
宋清然闻言往抹了下手袖,摇头,“出门太急,忘了。”
何以随轻叹口气,一副那她没办法的模样,将自己圈在手腕上的取了下来,宋清然眼睛一亮,“你从哪变出来的?”
“向风给唐六一买来赔罪的,我顺了一根。”
宋清然愣了片刻,不由失笑,然后下意识就想问,“那你,”一个男的要头绳做什么。
她看着眼前低头认真给自己挽头发的男人,昏黄的路灯打在男人长长的睫毛上,忽闪忽闪的,她忽然就住了嘴,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曾经也是这样,她总是有赖床的习惯,每到周末就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舒服的事情。家庭聚餐,婚丧嫁娶,各种无法避免的场所。
但他从不会说教她,类似于‘极致的自律才能换来想要的自由’这种言论他从未对她说过。只是默默地替她拿好衣服,挤好牙膏,然后在她化妆时帮她挽头发,总是好脾气地哄着她,惯着她所有的小脾气。
做到这份上的确也该满足了,宋清然垂眸,是她太不知足了。
“好了。”不过几十来秒,何以随动作娴熟地替她挽好了长发,还不忘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捋了捋,低头对上她的眼睛,问,“勒头皮吗?”
她摇头说不勒,掌心的温度逐渐上升,她忽然又想到那晚,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跟前,问她不离婚行不行。
一生傲骨的他,在那一瞬仿佛被人折了腰,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恳求。
她想起在旅馆撒的那个谎,她说原来还是希望自己的婚姻里是有爱的,其实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当满腔爱意无法得到回应时,天长日久,就容易心生怨怼。
在很多人的眼里,婚姻最为失败的结局应该是以离婚为收尾。可是在宋清然眼里,关于婚姻,最让人失望透顶的结局,应该是相看两生厌。
她不想以后回忆他时,面目全非,更不想在他面前,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面目可憎。
可是现在,那个问题,她想她有答案了。
心脏跳得忽快忽慢,她忽然将手从他口袋里伸了出来,抬手圈紧他的脖颈,被风吹得泛红的小脸深深地埋进男人滚烫的胸膛。
何以随眉心狠狠地动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手指握着的狗绳都跟着松了,砸到他的脚趾,锥心的痛席卷而来,很快蔓延至全身,可他一动也不敢动。
眼眶一热,宋清然忍着颤意,开了口,“何以随,倘若我们真的回不去,如果这一次你还是没有和她在一起,那你就来找我好不好?”
这话是回答,也是询问。
他们都知道命运的齿轮环环相扣,该发生的总还是会发生。
宋清然是这样想的,所有的事情不是非要赋予第一次才会有意义,只要结局是她,就够了。
如果她也是一道光,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簇拥自己的那道光,去簇拥他。
何以随一顿,垂眸,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下巴揉着她的秀发,沉声道:“好。”
胸膛处传来一片湿意,何以随眼睫一颤,视线落向远方的灯塔,喉结来回滑动,薄唇张张合合,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固执地将她被冻得发冷的手扒下来,放回口袋里。
空气中陷入冗长的静默,怀里的人逐渐平复,直至她将自己完全从那份情绪里脱离出来,何以随这才将她的脸抬起来,拿出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