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干咳几声,故作痛苦的样子,打断他如老妈子般絮絮叨叨的话。
他霎时激动起来,也不管清儿醒没醒,立刻把他放到地上站着,伸手就要过来捞我。
“没事儿没事儿!”我一边生龙活虎矫健地后退一边摇头,傻呵呵地笑,“就是有些咳嗽罢了……呵呵……呵呵……”
我这心虚的,连我自己都要唾弃。
那厮定然瞧出来,我是因他的唠叨才故意咳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却绽开了一个轻轻的笑意。
他复又抱起清儿,此时清儿已是半梦半醒,眼睛开了半条缝。
“那你好生歇着,好好照……”在我无比无奈的眼神中,他终是没再重复那句话。只对着我轻轻一笑,转身出了门。
那个笑,晃得我半日睁不开眼。
我的娘嗳,这厮忒会迷人了,到底我是狐狸,还是他是狐狸啊……
这一夜着实没睡好,我这便转身爬上了床,补眠。
许是今日回忆得多了,这一闭上眼,眼前就轮流且循环地晃过几张脸,黎霄的、聆月的、清儿的、槿颜的,晃着晃着,竟也能晃着睡着了,可见我这个平日闲散到惨绝人寰的神仙练出的出神入化的入睡功夫真不是盖的。
☆、正传第二十章
我在四万岁时拜了祈音做师父,蒙师父庇佑,在挽阳山上潇洒了一年。五万岁时下凡历了个不大不小的劫,没几个年头就回归了正位,继续我的潇洒日子。
那时候,我的几位哥哥早就分封到各山头,辖管瑶清境各地,唯一留在帝宫的六哥清炎因忙着缅怀情伤也没空管我,我便愈发游手好闲、上蹿下跳,荒废修行大业。只可惜,那一万多年里天君勤于政务,六界诸事都打理得妥妥帖帖,导致四海八荒六道众生都忒平静忒和谐,既没有几万年前的鬼族之乱,亦没有几千年后的神魔之战,就连些小叛乱小斗争小流言都数量珍稀,直接导致本公主的日子令人发指的寡淡与无聊。
于是,无聊的我开始玩上了一个很是无聊的运动方式——抓婴鸟。
婴鸟是一种鸟,却又不是普通的鸟。红喙白羽,短尾三目,身体永远是半个巴掌大的小鸟形貌,可爱得紧。据说这种鸟的始祖与上古父神有些联系,它们久待的地方便会逐渐成为灵力充沛的修行圣地。那时候琳虚境的槿颜公主与九重天的太子聆月成婚不久,那位公主自知找不着稀罕到天宫都没有的宝物,但是又想要备些好嫁妆,便带去了许多琳虚境仅有的灵物陪嫁,其中就包括了无数只婴鸟。我那时一度对忽然飞鸟遍布的天宫进行了一番丰富联想,私以为能给无数随地便便的鸟在高洁庄严一尘不染的天宫安排住处的神仙,颇有能耐。便起了打听这位神仙是哪位神仙的心思。还没开始打听之时,就听说聆月太子嫌弃那些鸟太吵扰了,生生将它们统统赶到了大荒之中,当时也有人传说是聆月与槿颜二人新婚蜜月时打情骂俏不小心把关着婴鸟的笼子打开了,这才让婴鸟四散落入大荒之中。这些传言不得考证,当时我自以为与聆月君和槿颜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故而并未上心,倒是开始加入了神仙们搜捕婴鸟的行动之中。那可是灵鸟啊灵鸟啊,聆月君看不上,九重天看不上,修为高地位重的神仙看不上,可那些个普通的小仙地仙又怎会看不上?
其实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瑶清境也是看不上的,奈何那时的我无聊地冒泡,便捡了这一桩事情做,权当解闷。
那日我花了几枚陵光处得来的好果子,从一个青雾修成的妖精那里换得了婴鸟的一手情报,说是如今大荒之中,东荒西次的昆仑山,婴鸟最多。她还叫我着紧些,切莫晚了让别的仙妖鬼魔捉了去。
我背了个网眼稀疏的小网子,抱了只三哥以前用来装鹦鹉的小笼子,屁颠屁颠地上了昆仑。那妖精倒是没骗我,这还没到山顶呢就听到无数婴鸟鸣啼,我笑开了花。
本来计划是极好的,谁曾想那日早上我因嘴馋多吃了一只粽子,刚爬到半山腰就肚子疼,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放了家伙先解决问题。我劈了个虚空静舒适的解决问题时,亲耳听到众多或仙或妖或鬼或魔吆喝着上了山,吆喝着抓了婴鸟,再吆喝着下了山。等我无比怨念的解决完问题后,昆仑山那叫一个空寂啊,别说婴鸟了,连只燕子也没见着!
所谓一只粽子引发的血案。
我咬咬牙,决定继续搜寻,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呃不,是漏网之鸟。
功夫不负苦心人,果然被我找到了一只。
彼时那只毛色雪白的婴鸟正耷拉着脑袋在一棵不青不黄的椆榉枝头上假寐,我弓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近,然后猛地一挥手,手中的网子闪电般扑过去,本以为手到擒来,不想被它逃了!
我再接再厉,一击不中再来一击!
那时我才晓得原来婴鸟果然是有些不凡灵力的,不然怎么速度如此之快?我愣是追着那只婴鸟扑过了昆仑的大半个山头,也没摸到它一根毛!
我怒了,摇身一变变作了只狐狸,以快了几倍的速度朝着扑向一个山洞的婴鸟迅猛追击!
这一追,追出了一场真正的血案,这血案血的,啧啧,忒悲惨,忒悲剧,忒悲催了!
我误入了魔君禺疆的修炼之地。
说起来,我与这位魔君不可谓是极度的有缘,若不是我俩分为神和魔,根本没有轮回,我会怀疑我俩前辈子是不是同床共枕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