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安城怔愣了片刻,更加理解了二叔的想法,“可我毕竟为人子,二叔,求求您!”忽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二叔,求您就看在是我带卿姨娘进府的份上,饶了我母亲一回吧。”
聂川要拉他起来,他就是不起,聂川当着老太爷的面,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喝道:“起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反应过来的老太爷要跳上前去打人,“你个孽障!你敢打人?”
老夫人此时不知从哪来的一股神力把他给拖住了,“老爷子息怒,听听他有什么可说。”
聂安城被聂川给打的发蒙,懵懵懂懂的站了起来。
“上跪天,下跪地,男子汉没得骨头这么软。”
“二叔……”
聂川刚才的确被他激出了一股火,要说大房还有一点希望,也就是在这个侄子身上了。
事已至此,聂川终于松了口,说出了他原本的打算,刚刚提出的条件他一早就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他也压根没打算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之所以先来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讨价还价罢了。
“看在安城的份上,我愿意对大哥大嫂网开一面……”
其余几人面露欣喜,但聂川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们的笑容收了回去。
“往事可以不追究,但是不等于我会忘记。毕竟是兄弟,我不想落得个相看两生厌的局面。大房的营生我不会再插手干预,但我们二房要从府中搬出去。”
“什么?”老太爷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说什么?你这是要……要分家?”
“没错,我早该分出去了,至于三房分不分出去我不管。父亲放心,日后我该孝敬二老的一分都不会少,二老若是想和我一起生活也没问题……”
“你做梦!除非我死!”老太爷眼皮一翻,这下是真的气晕过去了,聂安城赶紧把丫鬟们叫了进来,帮着把老太爷扶回了房里。
屋里顿时只剩下母子二人,聂川对母亲的感情十分复杂,体谅她含辛茹苦做人填房的不易,也恨她为人母的软弱可欺。
“你当真想要分家吗?”
“是,既然刚才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无法再收回,等过两天父亲身子好些了,我会重提此事,这次谁也动摇不了我。”
老夫人看着这个英姿勃发的儿子,双眼有些模糊,不知何时他已经长的这般大了,有儿有女有成就,不再是儿时那个倔强不爱吭声的小孩子了……
“儿子,你要想好,不要为逞一时之快,你无功名在身,生意又做的大,等万一碰上什么事你就知道了,钱不能解决一切,侯府这块招牌还是有些用处的,娘这是为你好。”
聂川脸上隐约抽动了一下,看着老夫人的目光温柔了许多,“娘,您去看看老爷子如何了。我是一定要脱离聂家的,您跟着父亲生活,若是那两房敢给您半分为难,您就出来和我过。”
老夫人颤抖的拉住了他的手,满心忧虑,“你是真的想好了?”
“是的。”
老太爷这个岁数,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到底没混到叫亲生儿子气死的地步,大夫扎了一针,缓缓也就好了。
此时大房里,大夫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结果,手里不断蹂躏着一条帕子。她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害怕,如果早知道聂川会这样行事,她当初万万不会动那样的念头!
当时想着借冯芊若那蠢货的东风不知不觉的把事情办成了,只要巧儿不把她供出来,老二拿不出证据,就不能拿她怎样。
可没想到,即便他拿不出她出手的真凭实据来,照样出手断了大房的生路!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淮哥儿还活着,如果他真的没了,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出了那事之后,聂川就带着家眷出门散心去了,她还侥幸的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现实把她的脸扇的生疼。
他那样性子的人,又怎会甘愿吃亏呢?他只是不像一般人那样急的面红耳赤罢了。他不介意放仇人多活几天,表面上先不说什么,可背地里桩桩件件哪一个动作都又毒又狠,现在别说大房没活路,就连她的娘家都遭受了池鱼之灾。
“老爷,你说老太爷能劝动他吗?”
大老爷心乱如麻,不断在她眼前踱步,嗤笑道,“现在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老太爷要是都拿他没办法,咱们全家就栓一根绳,一起吊死算了。”
刘大人不知从哪得的他与二弟闹掰的消息,昨日送银子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叫人带话,说他看中的那个职位有门儿。
他旧年因为玩忽职守误了一件公事,近期不知道因何被人捅了出来,急需一笔银子四处打点……
处处都要银子,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啊!比用刀子杀了他还难受!
大夫人心中忐忑又委屈,却半句不敢回嘴。她做那么多都是为了谁?若不是大老爷早有那个意思,她又岂敢轻举妄动?现在事情出了,他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可她不敢再狡辩,她做下这样的事,若是聂川那边执意追究,老爷休了她只是片刻的事。
“我去求他,我跪在他面前求他。”
看着泪流满面茫然无措的妻子,大老爷终是有些于心不忍,“罢了,已经咬牙挺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求他无异于自取其辱。等老爷子那边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