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川眉头紧锁,“这可是条心机颇深的毒蛇,不可掉以轻心。”
聂森沉思了半晌,忽而坏笑,“不过二爷,我看罗老贼那独女可真是漂亮,虽说看起来有些病弱,但听闻此女才华出众,品性也是一流,我看她对二爷……”
忽然接收到两道冷飕飕的视线,聂森识趣的把后面的话吃了回去,悻悻道,“好好,都是属下说错话了,您的眼里谁都比不上卿姨娘,哦哦我说错了,不久的将来就不能这么叫了。”
“废话这般多,不如留你在京城好了,听说你欠了几段风流债……”
“二爷我错了,我手里还有事,先告退了。”
聂森赶紧脚底抹油走了。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自纪幽兰把重心撤离到西部,她京城周边的地盘迅速被罗先耀给吞吃了一半,一时风头无两,虽然比二爷还有些差距,但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人诡计多端,老谋深算,如今二爷已经被他盯上了,自然是不起大冲突为好,如今时局不好,当以稳妥为上策。
罗先耀应城别馆里,后院桃花纷飞,一纤弱的少女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池水边,但她的心思此时并未在书上,而是伸着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撩动着沁凉的水流。
罗先耀无奈的摇了摇头,“冰儿,天凉,不要总是呆在外面。”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一副精明之相在女儿面前霎时变的温和可亲。
也许是缺德事做多了,他一生子女缘极薄,年轻时连续丧失两子,之后直到快四十岁才得了一个爱女,偏偏这唯一的一个身体还不好。
罗小冰听见父亲来了,赶紧收回了神,起身迎他,“爹你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他这回一来应城就忙的不可开交。
罗先耀佯装生气,“怎么?不想让爹这老头子打扰你赏桃花啊?”
“哪有?女儿是因为两天没见您的面了……咳咳”罗小冰撒娇,可惜才说了没几句话,一丝凉风入喉便起了咳意。
哎,罗先耀心痛,他活到这个岁数,唯有这一个软肋,冰儿什么都好,娇美可人,温柔和顺,才貌双全,就可惜在这副身体上了。
她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他一定要给她找个世间最值得托付的男子,当然,如果这桩婚姻成带动他的事业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从纪家转移重心,一直虎视眈眈的他便刻不容缓的咬了上来,在他眼里除了聂川已经没有别的对手了,如果击败他,那么他们罗家就是当之无愧的当朝第一商!
这必将是一场长久而残酷的竞争,但如果能与之交好,共同发展呢?在此次携女来应城之前,这个念头只是极其偶尔的在他脑海里闪现过。
现在看来,这未尝不是一条好的道路。关于聂川,除了生意上的机密,其余的事很好调查,聂川有情有义,做事公正清明,数年未续娶正室,因为无法忍受内宅阴私已经从靖北侯府独立出来,如此看来,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只是听闻他身边有一宠妾,不仅生的美艳,在生意上的能力同样不可小觑,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可转念一想,聂川就算脱离了靖北侯府,他的出身仍旧在那里,这种名门贵胄把妾扶正的极少,这样一想又不觉得如何了。不管怎样,眼下此事八字还没一撇,不宜操之过急。
“喜欢在外面呆着也好,只是要多穿件衣裳,你病好没多长时间,一定要注意身体,爹不希望你有事,你若是有事,爹这辈子就没有奔头了……”
罗小冰听了心酸,忍下咳意,“我都明白,爹。”
“好了,不说这个了。爹明天要请些客人回来,上次你见过的那个聂二爷也会过来,到时候还要冰儿舍几坛桃花酿出来助兴,可好?”罗先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女儿的神色,果然在他提到聂二爷几个字时,发现她有些不自在。
“当然可以,爹叫人过来搬就是。”
见她脸色发红,罗先耀哈哈大笑,笑的她脸更红了,娇嗔道:“爹再笑,就一坛也不给您了!”
“哈哈爹不笑就是了,冰儿,你觉得那聂川如何?”
罗小冰假装听不懂,“什么如何?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她想起上次跟着爹在酒楼偶遇聂川,席间她一直安静的坐在爹身边,听着他们谈笑风生,期间她一直默默的观察着那个男子,他英俊不凡,成熟风雅,谈吐有物,她因病长期困于内宅,极少见到如此气度的男子,心中顿时像这春风下的万物,悄悄的萌动了。
罗先耀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傻闺女,看上那聂川也不稀奇,他正妻已去世有些年头,留下的一对儿女也都懂事了,他虽为商人,但出身高贵,学识渊博,堪为良配,待爹为你谋划一番。”
“爹我都听您的。”羞怯的少女,欣喜忐忑的心情无处安放,只盼着能够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遇事就躲不是聂川的处世之道,如果是像纪幽兰那样值得尊敬的对手他甚至乐意与其和谐共处。因此罗先耀的邀约他很痛快的就应下了。
去的路上聂森又忍不住嘴贱,“这老东西没准在哪儿给您使绊子呢?小心沾上他家的病西施。”
聂川明白他是何意,“姓罗的不敢公然对我动手脚,顶多是嘴上的讨价还价罢了。”
事情也正像他预料的一样,并未发生在酒里下药之类的腌臜事儿,宴席上大家畅所欲言,倒也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