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她只觉向着徐锐的半边身子酥酥麻麻,心中如小鹿乱撞,偏偏又有一股馨甜之感洋溢全身,说不出的欢喜。
徐锐听着栖霞公主如数家珍般一路介绍,意外发现她对军事、历史以及国政方针颇有见解,一点也不比金榜题名的学子翰林差上半分。
尤其谈到南北两朝之时,栖霞公主毫不讳言地说:“南朝有不世出的武陵王坐镇一十三载,奔腾气象更胜北朝,若事事与其争锋,必被拖垮。
然而相比大魏,南朝毕竟国小民弱,不耐久战,若保持高压之势徐徐图之,待其穷兵黩武,国困民乏之际再以雷霆之势一举平定,方能一劳永逸。”
这份见解虽不深入,却与徐锐对南朝的判断如出一辙,其中的忍耐和魄力更是让徐锐肃然起敬,他甚至觉得这位从小长在深宫之中的公主比肃王、裕王这些皇子更有远见。
一瞬间,徐锐不禁对这个少女刮目相看,进而引为知己,最后竟又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窃喜之感。
二人一路聊古谈今,话题从大汉开国,到长兴街头琐事,无分大小雅俗,具都有各自见解,偶尔出现分歧,争论几句,却也能从对方的观点之中得到一些启发。
等到二人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溪水湖畔时,俨然已似高山流水,交相辉映。
然而,最讨厌的事总是发生在最美丽的时刻,就在二人说到妙处之时,远处突然行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锦衣玉面,气质儒雅,颇有潘安、宋玉之风,正是国子监司业秦长敏。
“公主今日拒了诗会,原来是与友人踏青,真是清闲得紧啊。”
秦长敏一见二人,顿时拉住马缰,朝栖霞公主拱手笑到。
栖霞公主坐在马上大大方方地朝他行了个礼。
“本宫今日憋闷,便约上好友出门散心,劳烦秦大人挂怀了。”
“哪里那里,长敏今日正好也嫌诗会无聊,这才出门踏青找找诗兴,没想到巧遇公主,所谓相请不如偶遇,长敏陪公主一同游湖如何?”
秦长敏笑着提议,好似真是偶遇之后来了兴致。
栖霞公主笑道:“本宫不过随意走走,怎敢坏了秦大人诗兴?大人还请自便,本宫也正好与朋友聊聊山水。”
见公主拒绝,秦长敏目光落在徐锐身上,心头一阵火起,面上却仍旧笑容满面。
“不知殿下这位朋友如何称呼?可否给在下介绍一二……”
秦长敏本想据理力争,再差也不能让两人继续这般卿卿我我,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栖霞公主已经带着徐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竟将他晾在了一边。
徐锐远远望着秦长敏勃然大怒的模样,心中已有三分了然,转头问栖霞公主道:“这位大人好似与你相熟,不知是哪位才俊?”
栖霞公主俏皮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心里明明觉得人家一文不值,嘴里却非要说他是才俊,你们男人总是这般口是心非么?”
徐锐被栖霞公主戳破了心思,不禁老脸一红,却又听公主继续说道:“他啊,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不用理会,说好了今天要摘下天上的云彩,可不许借故耍赖哦。”
徐锐哈哈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不过区区小事,还能赖账不成?”
说着,徐锐拉住马缰,朝远远跟在最后的安歌招了招手,安歌连忙跳下马,又从马上取下一个包袱,匆匆地跑了过来。
栖霞公主见那包袱不小,心想其中定有乾坤,不禁好奇地盯着打量。
秦长敏还不死心,远远跟在二人身后,一见此景顿时疑惑不已,问身边的伴当道:“你们看,徐锐那小子要干嘛?”
一个伴当悄悄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听宫女说,徐锐好像说过要摘下天上的云彩送给公主,该不会是……”
“什么?”
秦长敏目光一凝,进而冷笑:“天上白云乃是神龙所赐,怎可能摘得下来?
徐锐这厮贼胆包天,竟敢这般欺瞒公主,你们听好了,一会儿都睁大眼睛好生看着,别让他耍什么花招,等到他露出狐狸尾巴,咱们便上去将他戳破,也好让公主殿下看看他的真面目!”
“哥哥放心,今天咱们说什么也要让他丢个大脸,从此以后再无颜面去见公主!”
几个伴当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秦长敏则远远盯着徐锐的背影,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