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霄正盘算着日后之事,脑海中却不期然撞进了一双如明月一般温柔明亮的眼眸。
“公仪徵……”
三个字未及多想便已脱口而出。
晏霄失笑摇头,浅酌陈酒,也未能想明白自己为何对一个死人念念难忘。她从未见过男女之间的爱恋,对公仪徵大概也不是那样痴缠的感情,只是她孤独良久,也只有那人偶尔会让她生出心有灵犀的默契,好像许多话无须说出口,他便能懂。而她也能读懂他眼神之中的言语与情绪。
如此良夜,不宜独酌。
角落里传来一声异响,晏霄登时神色一凛,眸底闪过精光,屈指一弹,劲气破空而发,便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稚嫩的痛呼。
“哎哟!”
晏霄认得那声音,天柱门唯一的小孩,天晟真人唤作嘉嘉的女娃。
晏霄翩然落在那女娃身前,居高临下俯视她,沁着冷意的声音问道:“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做什么?”
容嘉嘉被劲气擦过小腿摔了一跤,还以为自己是被一旁的灌木刮伤了,丝毫没怀疑是眼前的仙女姐姐所为。她揉着吃痛的小腿,眼泪婆娑,带着哭腔说:“我起来嘘嘘……”
晏霄:“……”
这个门派里的人总是很出人意料。
“仙女姐姐,我脚疼,你能抱抱我吗?”容嘉嘉朝晏霄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
晏霄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娇气,不过擦伤了皮肤,怎么就不能走了?”
又不是断了腿,再说断了腿忍着点疼不也能走吗?
容嘉嘉是天柱门最小也最可爱的弟子,向来是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的,六岁了还没开神窍,每日里只要学学认字打打拳就行。天柱门虽然不富裕,却也把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跟个小雪人似的,没让她受过委屈。
容嘉嘉被晏霄的冷漠吓了一跳,怯生生地收回了手,忍着不敢掉眼泪,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远处的茅房走去。她也不知道小腿怎么被灌木割伤了,裤子都划破了,皮肤火辣辣的疼,走路时伤口磨蹭到裤子疼得更厉害。可是想到方才仙女姐姐那不满的表情,她便不敢哭,也不敢喊人……
师父好像很怕这个仙女姐姐,自己可不能惹仙女姐姐生气。
晏霄沉默着看了片刻,想到自己的劲气力道不小,人家也只是起个夜不是图谋不轨,自己又何必跟小孩子过不去,便走过去把小姑娘提溜起来,长腿迈了几步,便到了茅房外。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她不放心地说了一句,站在茅房外等了一会儿。
仰头看着月亮,侧耳听着水声——晏霄觉得自己越发不像个阎尊了。
“谢谢仙女姐姐。”容嘉嘉从茅房里出来,洗净了手,恭恭敬敬地对晏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