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派大弟子宗庆沉声道:“黎缨殿下,方才我们明明亲眼所见……”
“你们见到了什么?”黎缨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们只看到神启打了麟照尊者一掌,难道这就能说明他对麟照尊者下了血咒吗?”
宗庆面露忧色,看了一眼麟照尊者,又道:“不然我师尊为何会受伤?”
“他身上的血咒已侵染入骨,中咒时日已久,绝非刚刚受的伤,只是血咒造成灵力阻滞,此时方才发作。”黎缨转头看向神色凝重的神启,“神教主,血咒术重现人间,此事定与截天教有关系,若非有确凿证据,我们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神启面沉如水,莫名其妙地看着麟照尊者,眉头紧皱:“我确实不知道血咒之事。”
黎缨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又问道:“若你当真不知情,那危情呢?她是危刑天的亲生女儿,关于血宗的秘密,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神启不知想起了什么,敛眸沉吟,半晌不语。
“你对危情最为了解,当年之事到底真相如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交代了。”黎缨肃然警告道,“截天教立教三百年,经查确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你交出血宗遗物,过往一切,可酌情宽宥。”
神启神色不善道:“无论你们信与不信,我确实不知道血宗之事。我拜入宗门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师尊从未提过任何与血宗有过的字句,我教功法与教义,也与血宗毫无关系。至于危情,她心思单纯,师尊也不会将什么秘密告诉她,不过……”神启眉头皱了一下,眼中暗色骤浓,“难道是他?”
神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眼中掠过精光,转身而去,身影消失在两崖之间,朝着谷底寒潭飞去,很快便消失在雾瘴深处。
黎缨将麟照尊者交给宗庆,自己跟了上去。
黎缨紧随其后,穿过雾瘴,看到神启站在一片花海之前,以指为刀,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很快便渗入土中。眼前花海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气息,皆是一颤,向左右移动,分开出一条道来。
六合玲珑枷关联着的是截天教的护山大阵,这座大阵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教主的血脉。危刑天临终之时,将此阵的阵眼意志转给了神启,他对自己的女儿失去了所有的信任,临终之时留给神启的话,便是将她活着带回来,永远关在自在天。
他到弥留之际才后悔,给了她太多的自在,反而她失去了一切。
六合玲珑枷下,有一生门一死门,从未有人进过死门,而这一次神启的目标,便是这里。
这本是截天教的禁地,除了教主任何人不得擅入,但是神启也没有阻拦黎缨的跟随,事已至此,他隐约明白了什么,现在他一心只想弄清楚截天教的秘密——师尊瞒着自己的秘密。
越过重重机关,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密室之前,神启挥袖打开了结界,大步跨入其中。
那是一间三丈见方的简陋密室,里面凌乱地散落着一地玉简,四面的架子上原来似乎摆放着什么,但此刻已经都空了。
黎缨俯身拾起一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顿时脸色一变:“窃运符箓!是血宗的禁术!”
这是血宗灭运部的邪术,他们甚至曾以此邪术窃夺吞天神尊的神力。
神启也捡起另一片玉简,脸色更加难看:“开元凝魄丹……”
这是血宗逆命部炼制出来的灵丹,但因炼制之法过于血腥残忍,而被禁止。
黎缨环视一周,神色肃然道:“这里曾有人来过,而且他看过了这里的玉简,知道了血宗禁术,是危情吗?”
“不是。”神启脸色铁青,攥紧了双拳,“是谢寻!”
“谢寻?”这个熟悉的名字让黎缨愣了一下,“拥雪城的弃徒?”
之前在神霄派,几人都在水镜中见过那雾影黑袍,也从谢枕流口中知道了谢寻的存在,知道是他炼化了剑魂,却不知道他与截天教还有这一层关系。
“是他。”到了这时,神启也不能再为危情遮掩了,“三十年前,危情奉师尊之令下山传道,遇见了一个名叫谢寻的剑修。那个男人花言巧语,哄骗得危情对他死心塌地,甚至挑唆危情去盗取七宝。师尊得知此事,亲自将危情与谢寻捉回截天教,想要诛杀谢寻,但是危情却说,她怀了谢寻骨肉,师尊便决定留他性命,废他功法,将他囚禁至死。”
神启深吸了口气,克制着怒意道:“不料危情却趁机放走谢寻,他们两人自六合玲珑枷逃走,危情留下来牵制住我,谢寻就此逃之夭夭,想必就是那时候,谢寻误入了这里,发现了血宗禁术。”
神启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架子,怒道:“玉简之中的文字,他看完便能记住,因此没有带走,可是架子上的宝物,却被他洗劫一空了。”
黎缨一颗心沉了下来,此时已经可以肯定,对明霄法尊下咒之人,应该就是那个谢寻了,公仪徵等人的失踪,只怕也与谢寻脱不了干系。
可是谢寻又是谁?他又在哪里?
“神教主,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还是有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四夷门了。”黎缨凝重道,“关于谢寻这个人,我们没有任何头绪,还需要你提供更多线索。”
神启扬眉怒道:“你怀疑我无中生有,编一个人出来?”
黎缨神色严肃:“实不相瞒,如今明霄法尊与麟照尊者相继身中血咒,如你所言属实,那这谢寻我们是一定要找出来的,只有找到施咒者,才能解开血咒。教主若要证明截天教的清白,更不应该奋力顽抗,若双方修士有了损伤,那截天教无罪也变成有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