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不同。那是穆宗看大华少主即位,背弃了两国的兄弟之盟,发兵染指大华的西疆,大华才反击的。我们又不会……&rdo;
和兴帝抬手压住了易清涵的话头,眼底深处微不可查的闪了闪,&rdo;毓儿,你可知道,你若真想给君逸羽报仇,除了北胡那边,还有一人更需要我们报复。&rdo;
&ldo;谁?!&rdo;
&ldo;华朝女皇,君天熙。&rdo;
&ldo;怎么会?逸羽可是为大华战死的!&rdo;
&ldo;怎么不会?&rdo;和兴帝的眼神像是在嘲笑天真,&ldo;华朝的潘、唐两家相继衰败,翼王府人丁虽然不兴旺,但是文有君康逸,武有君逸羽,加上君逸羽的外祖父还是户部尚书,翼王府前些日子在大华朝廷上的实力连个牵制都没有,一旦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江山易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那样的人家,要是在西武,朕也会不放心。况且,才带了几百个人去偷袭塔拉浩克,摆明了九死一生的事,君逸羽又不傻,何必放着好好的亲王不当,上赶着去送死?&rdo;
&ldo;那也未必……她心慈,对身边人尤其好……&rdo;易清涵嘴上挂着不相信,神情却明显有些动摇。和兴帝见了,正想趁热打铁,易清涵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问道:&ldo;父皇,你不会是不想我一门心思与胡人寻仇,才故意说这些容易让我误会华朝的话吧……&rdo;
和兴帝有些欣慰。她的毓儿伤心归伤心,但自幼在妙山先生那耳濡目染的朝局机敏还没有扔。
不过,和兴帝有意挑拨易清涵和华朝的关系,除了不想她再针对宏朝外,更因为如今的局势,容不得西武有一个心向华朝的储君。现在正是他中兴西武、摆脱华朝控制的绝佳时机,可他这个女儿却做了将近十七年的&ldo;大华人&rdo;,一口一个&ldo;大华&rdo;听来,能指望她对东朝生出争雄之意?
和兴帝看得很清楚,单冲着华朝是君逸羽的母国,便指望不了他归国日短的毓儿对华朝调转爱憎。那就用君逸羽的仇,撬动她对华朝的情分吧!
心内千绪万端,和兴帝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作色道:&ldo;在你心里,父皇是那样的人吗?&rdo;
&ldo;对不起,父皇你别伤心,是孩儿神思混沌,口不择言了。&rdo;
&ldo;算了,朕知道你近日伤心耗神,不怪你。&rdo;和兴帝摇手摆出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大度,不去看易清涵歉意的眼睛。他为西武利害筹谋,欺瞒和利用了女儿的仇爱,还是有些亏心的。
毓儿,别怪父皇。大机遇也是大风险,西武兴衰只在一念之间,你对北胡的仇恨必须有所转移!否则,若真让宏朝灭国,就算君天熙宽宏,不计较我们虎口夺食,等待西武的,也只会是永世附庸的命运。若是任你对北胡痛下狠手,开罪华朝外还难保打蛇必死,那同时结仇两国的西武,将要遭逢的,更可能是灭国之危!审度时势,唯有联胡抗华,方是西武的中兴之道啊……
和兴帝稳了稳心绪,淡淡叙道:&ldo;据报,君逸羽带人翻越冬布恩山、奇袭塔拉浩克的时候,翼王府被人秘密看押了。而那些秘密看押翼王府人,出自大华宫。&rdo;
&ldo;父皇的意思是,她去塔拉浩克不是自愿的,而是君天熙用她的家人威胁她?父皇的消息哪里来的?确定吗?&rdo;易清涵记得上回君逸羽为救君天熙中毒,君天熙对君逸羽的真切关心看起来也半点不作伪,是以,听说君天熙对君逸羽下手,她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
&ldo;墨染台在华朝的掌事快回来述职了,正好你成了皇储,朕想让他认认你这个少主,到时候不妨让他给你说说。&rdo;
和兴帝点头也不心虚。他说出来的都是实话,只不过还有些话没有说。比如,翼王府被人监视时,已经是一座空宅了,君逸羽未必受到了威胁。
墨染台是和兴帝秘密建立的情报组织,易清涵曾听和兴帝提起过。听父皇让自己找墨染确定消息,易清涵所剩不多的怀疑破碎在了紧咬的牙关里。是啊,父皇能让亲叔父&ldo;客死&rdo;大华,都是做皇帝的人,君天熙和她连亲姑侄都不是,对她又有什么下不了手?
扫见易清涵发白的指节,和兴帝知道以退为进的小花招生效了,又道:&ldo;君康逸以痛失爱子、心灰意冷的名义请辞,辞掉了所有官职以及翼王爵位。&rdo;
辞官还一道连亲王爵都不要了,简直闻所未闻。要说其中没有蹊跷,和兴帝都不信。不过,君逸羽死亡前后,翼王府和大华宫之间的种种,云山雾罩的,连和兴帝也有些看不明白。但也多亏如此,他才能含糊其词地将易清涵的思路往权高震主的方向诱导。
易清涵手中的巾帕越绷越紧,几乎快勒出血痕。
明黄纹龙的巾帕象征着它的主人至高无上的尊贵身份,属于西武皇帝的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虐待。和兴帝将它从易清涵手中解救回来,以免易清涵误伤自己,然后才面带犹豫地说道:&ldo;毓儿,还有一事,父皇不知该不该说与你。&rdo;
&ldo;说吧,父皇,请您把您知道的都说给我。冤有头债有主,害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rdo;易清涵的嗓音极力隐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化成了一声低吼。
&ldo;听了别动怒,重怒伤身。&rdo;和兴帝交代一句,才道:&ldo;是这样的,在你回来的路上,我怕你听了伤心,没让人把消息传给你。君天熙她,布告天下,把君逸羽封作了&lso;皇夫摄政王&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