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的脚步很沉重、很沉重。今天是国中暑辅第一天,照理说我该就读学区内的国中,但这里是县市内唯一一所私立中学。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我的心跳得很快。很怕自闭的待上一天,也害怕交不到朋友,后来我发现这个问题,多虑了。
国中部和高中部的教室没有间隔,学校规模很小,国中部一个年级三班,高中部仅此一班。第一天,学校安排学长姐带我们,这间学校小小的,福利社小小的,教室小小的,但唯一与眾不同的是,操场和停车场特别大,因为学校离市区有段距离,所以上下学由校车接送。
早上六点出门搭校车,晚上九点回到家,每天几乎得和考试奋战,也因为如此碰金庸的时间相对缩短了。那我跟反鐘怎么办?别担心,贝尔有发明电话。
我有一个乾姊,应该是说,一群挺照顾我的学姊。入校第一天,走廊上,小湘学姊挡在我面前,我有点惊惧,我没乱看谁吧?迎上她的眼神,她对我微微一笑,递给我一封信。
「学妹,你也是oo国小毕业的吧?我们还真有缘呢,要不要当我乾妹呢?」我认得小湘。下一节回了信给她,顺理成章的我们变成乾姊妹。
这代表说,你有人罩……哦,不,是照顾。疑难杂症有人可以照应,互相帮忙的意思。
国中的课业与小学相较下来,内容深多了,课程密集,很爱排考试,刚进来菜菜的,不晓得怎么玩。上课、下课、午餐、上课、下课、晚餐、晚自习、考试、既忙碌又劳累,老师管得严格,功课逼得紧,每天早上来杯咖啡提神。
不过有些时间令我期待。
吃午餐的时间。
吃晚餐的时间。
今天甜品是什么呢?好兴奋喔!珍珠奶茶?仙草冰?抬餐的同学一放下餐桶,一颗颗头围在桶前,盖子一掀,哇,此起彼落的说出品名,是他的菜就衝回座位拿碗公,没兴趣的拍拍屁股回座位。
体育课。
游泳课、乒乓球课,还有保龄球课。搭上游览车往保龄球馆去,每週好像都有郊游时间。
当然还有下课。
下课鐘一打,常有一大票学姊围在我身边,交换个档、传信、聊天,他们是我乾姐的同班同学,小于学姐和我最要好。
日子虽平淡,但常有有趣的小插曲。像是我们班a同学,他的位子在第一排第一个,我的右斜前方,上课时间忽然起身,右手掌朝上包成碗状,在座位间的道上屈膝微蹲,从胸前往后方拉,直直推出,嘴型搭配音效:『啪』好似把这当保龄球道。后方见状的同学莫不窃窃私语,抱腹窃笑。
某次我还瞥见他用胶质的黑带子把自己的手捆住,表情狰狞的用嘴巴意图解套。当时只觉得他很奇怪,大家不知情只管笑他,长大后回想起这段,满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有时候,我也是插曲之一。
早自习,今天我们班特别吵闹,隔壁班的班长,招呼没打报告没说,衝着我们班喊:「你们小声一点好不好,我们在考试耶!」睥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见大家安静下来,转身离去,一綹马尾甩呀甩,隐约听得见她的笑声。
她长得很高,眼镜很呆版,绑了一撮马尾,毛捲得像飞天扫帚。
「姐,一班的女班长好呛喔。」相信我,我只是很简单,带着分享日常琐事的心情,脱口而出。
「谁?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失控了。
随后学姐们聚集在他们班门口,抓了一个人问:「叫你们班长出来。」
她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早自习的跩样尽失,怯步走出教室,一脸惊恐地望向门外的每一个人。
小于开头先说话,「听说你很呛是吧?」
「没有阿。」她声音弱得像蚂蚁。
「告诉你,在这里别太屌,小心被看不爽。」小湘姊的口气很衝。
我被吓傻在旁边,不吭半点声响。不久班导接到风声,走回教室把我叫到一旁关心询问,我不知道要交代什么。
从那次事件后,一班女生常私底下骂我:「她跩什么?不过就靠学姊的啊!」班长对我更是怀恨在心。
无所谓囉,学校是个小型社会,人格在这一点一滴被磨出来,提醒自己无时无刻注意言行举止。
我说过,我的勇气是打从娘胎出来后就有的,也不管爸爸那座活火山何时还要爆发,我就像打不怕也打不死的小强,和反鐘维持关係。
我真的疯了,或许应该是说,我被宠惯了。仅剩一週的假期,我上了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