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到时,只看梅园之中灯火通明,大厅之中,有几人正在饮酒,而刚刚逃走的张杰年侍立一旁,就知道找对了地方。
看见乔峰身形,青衣道人眼中不免露出轻蔑神色。“这就是张杰年你说的年轻高手?看起来不过是个未成年的雏儿。你们分舵就是被他挑了?”
“使者明鉴。”张杰年听得黑衣男子语气不善,头上冒出冷汗,这位道人乃是他在丐帮的靠山,武功甚高不说,更是极得帮主宠信,但此时这话,却像是在隐隐指责自己办事不力。
“这小子年龄不大,却是拳法不弱,力气更是大得惊人,虽然还比不上使者您的神功,但是我们哪里挡得住?”张杰年陪笑道,他知道青衣道人一向自负,于是一边把乔峰说得厉害,以减少自己损兵折将的过错,一边暗中吹捧青衣道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青衣道人点了点头,对他的说法甚是认可。
“看这小子双目神光,应该内力不差,你输的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先上去跟他比划比划,我看看他的武功招式,是哪门哪派。”
他们正说着话,乔峰已经走到近前,提气喝问。
“张杰年,你将我妹子藏到哪了?还不快快交出来。”
张杰年左右为难,又看道人眼神凶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妹子,什么妹子,你要找妹子,自去找你爹妈寻去。”
乔峰是个孤儿,平日里虽然将师父师母视为再生父母,但毕竟姓乔不姓岳,心里知道自己是被亲生父母遗弃,日常就对爹娘父母等词颇为敏感,这下听了张杰年的挑衅之语,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红了双眼,双拳一碰,连环击出。
张杰年本就不是乔峰对手,更何况现在,他只接得一拳,就感觉手臂酸痛。接了第二拳,就抬不起手来,心知不好,转身就向着青衣道人逃去,一边逃一边口中呼唤。“使者救我。”
青衣道人刚刚起身,就看乔峰大踏步追上,一拳擂在张杰年的后脑之上,打得他向下一沉,直挺挺得趴在地上,乔峰依旧不放过,双手紧握,如同铁锤,自上而下,砰砰砰砸在他的脊椎骨上,直将那根脊椎大龙,打成四五截,而张杰年就像一滩肉泥一般,眼看没得救了。
“贼子尔敢!”青衣道人目眦欲裂,他倒不心疼张杰年这么一个手下,但是此时众人围观,自家手下在眼前被活活打死,却是大大的削了自己的面子。
乔峰几拳打死了张杰年,今晚所受的气也出了一半,当下冷静下来,退了几步,指着张杰年的尸体朗声说道。“此人乃是青莲道妖人,已被我打死,尔等若不是他的同伙,就快快把我师妹交出来?”
那王大人和吴参将听了青莲道三字,目光就不约而同向着青衣道人身上看去。
道人本就脾气暴躁,被他们这么一看,更是按耐不住,就要发作,却被白袍僧人轻轻扯住,轻声劝道。
“兄长勿急,这小子内力精深,拳法却陌生得紧。而且此拳法韵味十足,施展出来又是粗疏无比,怕是有诈。”
华山派的破玉拳虽然古朴刚健,但此法只为弟子锻炼体魄而创,自是只重韵味,不看杀力。而华山派弟子本就稀少,又是剑派,行走江湖之时也绝不会用这破玉拳对敌,是以虽然白袍僧人对天下拳掌武学涉猎颇多,依然认不出来。
看着道人重新坐下,白袍僧人朗声一笑,站起身来。
他面目俊美,姿态洒脱,往前一站,就是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这位小兄弟。”他冲着乔峰双手一拱,柔声道。“在下丐帮吕白莲,亏解帮主信任,得任白莲使者一职,却不知这位丐帮弟子是为何得罪了阁下,以至于下此重手?”
乔峰本不信他是什么丐帮使者,不过看他表情诚恳,说话柔和,行为举止又颇有礼数,当下忍了气,将今晚之事捡要紧的说了。
吕白莲听乔峰说完,双目圆睁,疾首痛心,咬牙恨道。“此人平日里倒无大错,想不到人面兽心,背地里竟然勾搭青莲邪道,干出如此事来。”
他看乔峰仍是一副戒备模样,更是走到张杰年的尸体之前,对着脖颈就是一脚,一边踢打,一边怒喝。“恶贼,是你死的早了,我恨不得拔你的皮,吃你的肉。”
看他如此作派,乔峰心头犹豫,莫非此人真不知道张杰年的所作所为?
他正犹豫,就见面前这白袍和尚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双眼流泪,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虽然是恶徒造业,但他既然借我丐帮之名,我丐帮就有一分责任。吕白莲只求少侠留下姓名,待我丐帮彻查此事后,必定会给少侠一个交代。”
乔峰为人刚直,一向只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师傅师娘之外更不跪人,如今看这白莲和尚跪下哭泣,心下恻然,还以为他是一片真心,伸手要将他扶起。
吕白莲本不想起来,然而被乔峰用力一扶,感觉一股轻柔巨力涌来,自己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他心头惊呼,这少年好大的力气,好强的内功,面上却是一副感激神色,继续柔声问道。“少侠武功好生了得,不知道姓何名何,师承哪位高人门下?”
“在下华山乔峰,家师是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乔峰虽然还未全信,但也只剩了一分怀疑,当即报上姓名师承。
“看我这脑袋。”吕白莲夸张的一拍脑袋。“这里是华阴县,除了华山派的高徒,又哪来乔兄弟这等少年英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暗自咒骂,难怪自己看不出拳法来历,原来是华山派的小贼,嘿,不用长剑,却用拳头,你可不是自寻死路?也好,岳不群将自己等人从渭南赶到华阴,自己就宰了他的徒弟,卖了他的女徒弟,也算是报了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