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隐隐作疼。
裴晏捂额,好像、好像很久之前,沈鸾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明明今日,他们才第一次有了交锋。
“李贵。”裴晏忽的正色,“你以前……见过长安郡主吗?”
李贵摇头:“除了之前取药那次,再无别的了。”
答案意料之中,裴晏垂眉敛眸:“是吗?”
他低低呢喃,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
青石甬路,花荫下日光重现,沈鸾推着裴衡进内殿,亲自捧了洗净的茶果献上。
忙前忙后,好不殷勤。
无事不登三宝殿。
裴衡抬眸看沈鸾忙进忙出,官窑脱胎填白盖碗是新沏的碧螺春,他抬腕挡在沈鸾身前:“说吧,惹了什么祸事?”
小心思被看得一干二净,沈鸾惊而睁大眼,仍嘴硬:“我哪有!”
裴衡jsg不动如山,修长手指在茶碗上轻点了一点:“上回你为我斟茶,是因为和六弟跑去御花园玩,喂死了父皇新养的一池锦鲤。”
那是邻国送来的天湖锦鲤,入夜后,鳞片会发光。圣上视若珍宝,特吩咐了内侍好生看待,结果却惨遭沈鸾和裴煜毒手。
“……”沈鸾心虚,“那是我不小心撒多了吃食。”
没想到满池的锦鲤都吃撑了。
裴衡笑笑:“那上上回呢,你装病没去上学,不知哪个嘴快的将这事报给了父皇,他匆匆忙忙带着太医赶过去,结果你只是睡迟了。又怕太傅说教,所以直接告了病假,还编得天花乱坠,父皇还以为你病入膏肓了。”
沈鸾:“……”
她赧然,“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拽着裴衡衣袂,沈鸾撇撇嘴,“阿衡哥哥既然这般能言善辩,那还不如帮我做文章,省得浪费你的好才能。”
沈鸾平日最厌烦的,便是太傅满嘴的“知乎者也”。本该以为还要颇费一番功夫,裴衡方肯点头答应,不想沈鸾话音刚落,裴衡倏地朝她伸出手:“题目是什么?”
沈鸾双眼亮起:“阿衡哥哥这是答应我了?”
裴衡笑而不语。
沈鸾秒作乖巧状:“那我为阿衡哥哥研墨!”
日光西斜,雁过无痕。
花梨大理石书案上累着笔墨纸砚,清一色的狼毫立在笔筒内。
裴衡端于书案后,一手挽起衣袂,挥墨成字。
贴身太监来福迈着无声步伐,小心翼翼端了小洋漆茶盘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