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看着那些破玩意儿,无一不是自己儿时当宝贝收着的东西。
时过境迁,现在这些东西看来又旧又脏,的确算得上是没用的破玩意儿。
但他还是不太喜欢自己的东西被这样说,于是开口反驳道:“我看这些东西挺好的,就单拿那柄折扇来说,十年前在王城这里,可是有钱也难买得到的。”
“哦?当真?”李期无听着把折扇摊在桌面上反复地看了看,末了语气淡淡地说道:“我不识货,不管它是不是好东西,光看着扇面上画的海棠……”
“是不是很好看?”燕云说着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抢过扇子欣赏起来。
“庸俗至极,花花绿绿的,有什么好看。李期无说完,目光立刻移开,像是不想再看第二眼似的继续开口道:“萧逸然这是什么审美,竟收着这花里胡哨的东西。”
花里胡哨?庸俗至极?
燕云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了侮辱,即使是现在,他依然觉得这折扇很好看。
当年他也是一掷千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当然不会任由别人这么说。他抢过折扇,顺便狠狠地瞪了李期无一眼:“你一个大饼成了精,懂什么审美?”
李期无闻言并不想与燕云计较,他一向以理服人。他转身从那一堆小玩意儿里捡出一根腰带,放在眼前比了比,随即开口道:“那这个东西又有什么用?萧逸然从来只着黑衣,怎么会用到如此亮丽的腰带?啧啧,还绣着如此繁复的花纹,真骚气。”
看到那熟悉的腰带,燕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湖蓝色的衣袍,终于知道这衣服穿起来为何有些松垮了。
燕云摸着空荡荡的腰际,陷入了沉思。
萧逸然收集的这些东西,好像都是与自己有关的,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道在很早以前,萧逸然还是六皇子的时候,精神就已经不正常了?
“喏,这样岂不是正好。”李期无不知何时已经晃到了燕云身前,他将腰带往燕云腰上一比,恍然大悟地大笑起来:“世子,这好像是你这件衣服的腰带吧?”
燕云扯下腰带,别开李期无似笑非笑的目光,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是。”
闻言,李期无了然一笑,挪到燕云正对面,笑意变得更深:“折扇也是你的吧?”
“嗯。”燕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些东西的确都是他的。
“那我就懂了。”说着,李期无动作迅速地开始把地上的东西往怀里装。
燕云不明所以,横在李期无面前阻止了他收东西的动作冷声道:“你懂什么了?”
“既然都是你的东西,那便说得通了。”李期无推开燕云,继续把东西往怀里塞,嘴上却不停:“你的东西,萧逸然自然要当宝贝似地藏起来,以便睹物思人嘛。再说战场那么凶险,如若不小心犯了险,一去不回,有那些东西看着也算是有个念想。”
燕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和萧逸然的关系到了李期无口中,竟是如此暧昧。
即使在萧逸然杀了燕云之前,两人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也只剩杀人偿命的仇债。
但如果像李期无说的那样,萧逸然对他真的存在不一样的心思。
这对燕云来说也不是个坏事,至少可以利用萧逸然这点心思,让报仇少些阻碍……
如果这是萧逸然和李期无故意设下的套,燕云也正好可以借机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萧逸然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先杀了他又让他重生,莫不是闹着好玩像逗弄个玩物似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想着,燕云脸上逐渐浮现起笑意,他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玩物,绝不会坐以待毙。他踱步到李期无身前,抢过自己的东西,缓缓开口道:“既然是这样,这些东西还是让我亲自送去的好。”
李期无惊得口中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愣了一会儿赶紧应和道:“是是是,理应如此,萧逸然若是能见到你,可不比看这些东西有用多了。”
说完,李期无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把剩下的东西往燕云手中一塞,笑意盈盈道:“世子一路小心,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李期无离开后,房间陡然安静下来,只剩烛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燕云望着李期无离开的方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按李期无的说法,此刻萧逸然已经在去平城的路上了。
平城远在西北边境,从王城到平城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此时趁萧逸然不在,正好可以先做些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燕云说做就做,随手找了张纸,“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了“思君心切,已去平城,勿寻。”几个后便身手敏捷地溜出了王府。
夜已深沉,王府周围安静得像一处荒地,没有一丝人气,只有门前那棵百年老树上,偶尔传来几声不吉利的乌鸦叫声。
燕云蹲在墙角四处张望着,小心翼翼地拿出随身带着的传讯鸢放了出去。忽然,树上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只乌鸦的尸体正好掉到燕云眼前。他立刻警惕地四处查看,耳后扫过一阵疾风,燕云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扼住了脖子。
见燕云不停地挣扎着,来人迅速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冷冷地开口道:“世子回王府吧,别让属下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