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初道:“拾遗赠还,应当面酬谢,此乃君子之礼。”
谢及音不说话了,似是在想别的办法,只持着玉玦的手还愣愣地伸在外面,红缨青玉映着白脂般的手腕,竟十分好看。
裴望初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我要代家兄向谢姑娘赔礼道歉,所以还请出来一见。”
他的声音清洌温和,不似作弄,谢及音愣了一下,“赔礼……道歉?”
她轻轻偏过头,眼角余光里望见一袭玉白色的人影,负手站在桃花树下。
只听裴望初说道:“家兄未见过姑娘,却听信他人对姑娘的诋毁,使姑娘闺誉有失,应当致歉,对不起。”
“那你呢?”谢及音问。
“我未出言替姑娘分辩,是因为我不认识姑娘。”
谢及音不是这个意思,“崔缙说的话,你信吗?”
“不信。”
“为何不信?”
裴望初道:“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
谢及音闻言,缓缓从桃花树后转出来,垂眼对裴望初道:“现在你看见了。”
她才十三岁,是个尚未长大成人的少女,瘦瘦小小的,垂首丧气地站在裴望初面前,披散满肩的白发上落了不少花瓣。
“看见了。”裴望初望着她道,“姑娘并非传言中那样可怕。”
谢及音牵强地笑了笑,并未将他的话当真。和崔缙等人相比,至少他愿意假言安慰,不让她面上难堪,可见裴七郎是个极有风度的。
“看来姑娘不信。”
谢及音轻轻摇了摇头,“裴七郎是个好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裴望初闻言轻笑了一声,谢及音疑心他在嘲笑自己,却听裴望初说道:“我想为姑娘簪发,可以吗?”
谢及音微微瞪大了眼睛,“你说……要为我簪发?”
“你的头发乱了,披散着到处跑,总不成规矩,”裴望初缓步走上前,温声对她笑道:“反正此处无人,不必怕谁说三道四。”
他嘴上说着规矩,听起来却很不成体统。谢及音已经十三岁了,哪有让外男帮自己挽发的道理?
“我说我不怕姑娘,姑娘不信,原来是姑娘害怕我。”裴望初语含三分笑,春风似的拂过人去,谢及音脸色微红,却不肯承认。
“难道你是什么值得人怕的老妖怪吗?我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