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赵府。
数十名绿营兵在门前列队,他们人人一律穿着黑色号褂,上面写着一个‘兵’字,衣着相对窄小,有些紧绷,脚上踏着长脸山底黑布靴,身上则背着火绳枪,腰间悬挂着长刀,显得一脸精神抖擞。
赵诚则是穿着一身黑色袍褂,上面绑着一面护心镜,头戴尖顶盔,上面还插着一束流苏,腰间则配着一柄长刀,不怒自威。
“有了,都站好。”
“是,大人。”
一面写着“赵”字的旗帜高高竖起,显然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前来门前相送的赵源瞧着这一幕,他原本还以为绿营已经腐化得不成样子,可光从眼下这情况来看,似乎还没有那么糟?
旁边一同相送的赵老三赵楷似乎看出了赵源的诧异,便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我赵家的骨干家丁,自然不比那些寻常的绿营丘八。”
赵源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些人在表面上属于绿营兵,恐怕实际上拿的是赵家的钱。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就是赵诚的私兵。
如此一来,赵源心中的疑惑顿时便解开了,苦笑道:“看来真正的绿营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否则也不至于面对英夷如此不堪一击了。”
尽管赵源的声音并不大,可依然被正在整理衣甲的赵诚听了个明明白白,他当即走了过来,决定将其中的关键好好给赵源讲清楚。
论学识,赵诚比不上赵楷;论见识,赵诚也比不上赵志。
但是若说起军中的这些事,赵家所有人加一块,都不如赵诚了解。
在整个广东省上上下下,他这个参将算是当得最没有水分的一个了。
赵诚咳嗽了一声,不屑道:“绿营烂归烂,一个月一两银子就想让人卖命,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再说当初打英夷的时候,绿营确实一触即溃,可是深受朝廷厚养的八旗又如何?还不是打成了一个笑话。”
说是笑话,其实赵诚的脸上却没有笑,他似乎想起了数年前的这一场战事,脸上反而带上几分落寞。
对于华夏儿郎来说,外战之耻往往是比内战大上许多的,在数年前的清英战争中,英国人以少量兵力在华夏大地上如入无人之境,就连广州也一度几乎落入英国人之手,最后还是靖逆将军奕山花了六百万银元的巨额代价,才让英军撤离广州。
对于当时就在广州的赵诚而言,这自然是极大的耻辱。
在这一战当中,清军也并非没有人誓死抗争到底,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却与胜利彻底绝缘,面对英军毫无还手之力,而负责镇压各方的守备八旗也没有取得一场像样的胜利。
赵诚似乎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他低声道:“我大清绿营号称六十万人,按道理来说,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那几千英夷淹死,可实际上真打起仗来的时候,却反而是我绿营屡屡以寡击众,最终不敌。”
仅仅用了几句话,赵诚便点破了绿营的最大弊处,那就是兵力分散太开,真打起仗来根本不能有效集中优势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