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笔放进水桶的间隙,她忍不住问秋疏朗:“你说,好看的人也会自卑吗?”
“如果被人刻意打压或者不被重视的话,当然喽。”秋疏朗歪歪脑袋。
秋疏朗坐在她旁边用手机看完了半本书,终于看见她开始活动起僵硬的脖子和手指,于是关掉手机,一脸兴奋的跳到她椅子旁边:“现在我们能去吃宵夜了吧!”
路灯初上,粉店到了最热闹的时候,两人一人端一碗鸭脚堆得快要溢出去的粉,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找座位。
魏欢边嗦粉边拿手机刷着江开颜的朋友圈,大多是一些歌曲分享,插上耳机,对方耳中的世界如潮水一般涌来。
“不打算和我聊天了?”
她看见秋疏朗举着两罐啤酒,夸张的对她做着口型。
她摘下耳机:“哪儿有。”
江开颜听的歌里总是少不了竖琴,刚好,也适合画画的时候听。
第4章
江开颜今天起了个大早,给丈夫做好了便当,又煮好了菌汤火锅店的汤料。丈夫一面想要漠视她,一面又不得不把饭盒从她手上接过去。
“我今天去见个朋友,晚上可能不会按时回来了,记得自己热着火锅吃啊,你不是想了很久吗?”
她看见丈夫迟钝的点了点头,又绕到燃气灶旁:“看见了吗?你开火的时候要先往下按一下,然后再拧开,不然不安全,知道了吗?”
“嗯。”
“菜都在冰箱里,也有酒。”
“好。”
他似乎是要硬拗出生硬而冷淡的样子来表达自己的一些想法,往常他只要这样做,妻子就会不知所措看着他,然后开始反省自己做出的种种不太体面的举动来。
只不过今天和朋友聚会的事情似乎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所以她也只是温和的嘱咐他些什么。
来不及细细想,他又要从一个盒子奔赴另一个盒子,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台机器,生来就是注定要为钱财奔波到死的。他的梦想与梦想无情的剥削着他的一切,青春,感情,体力与智力,有时候他看着妻子,她还是像两人初遇的时候一样漂亮,还带着一丝忧郁的气质。可每一天领导的臭脸,同事的勤奋让他抬起头来都觉得心烦意乱,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对任何人表达爱意的能力了。
他是机器,妻子是维修的工人,他们一同沉在这生活的冷水底下,一个人都别想向上浮起。
江开颜没有特别的修饰自己,她自从三年前为了照顾生病的婆婆辞职开始就没有买过化妆品了,婆婆病倒这件事带给了丈夫不小的冲击,让他变得几近神经质的看管起了存款——江开颜买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都要和他报备,再加上她辞职,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去提这显得有些过分的要求。
只不过今天她还是在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虽然时间十分短暂,但是比起以前刷牙时的匆匆一瞥来说长多了。
穿上米白色的风衣,戴上宽檐帽——按照那个会画画的姑娘所说的,扮的像个女侦探一样,这—切新鲜的体验都让她像个刚学会抽烟的小屁孩一样兴奋。
把充电宝装进小挎包里面,她把位置共享发给了朋友明火。
对方很快回复一个简略的“ok”手势。江开颜已经可以想象到她干练的样子,心中对未知泛起的慌乱平息下来许多。这么多年了,幸好有她在。
明火就像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每每烧干她所有怯懦。
她正想着以前,微信又提示来了消息,划开屏幕,是明火给她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填填小馋猫的肚子。”
回了个害羞的表情,说:“我带钱啦,今天会好好吃一顿哒,谢谢明明。”点了一个立即退还。
正祈祷着对方别发火,马上又收到一个红包,上头写着:“别放屁,拿着。”
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明火知道她如果花了自己的钱回家会被念叨,还知道她从小就嘴馋,可家里人觉得女孩吃太多不好,就该养养麻雀胃,从没满足过她。
刚出地铁站,准备掏出手机导航,没想到被一捧小雏菊挡住了看向手机屏幕的视线。
魏欢居然等在地铁站接她过去,这份热情让她的脸有些发烫,接过小雏菊,她新奇的发问:“这是等会儿我们画画要用的道具吗?”
“也不是,这是送给你的,回家放在水里还能摆一摆。”
“那。。。谢谢你啦!”
江开颜似乎拿东西的时候很喜欢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用双手抱着,那天的关东煮是这样,今天的小雏菊也是这样,别人眼里不起眼的小东西,见惯了以后觉得稀松平常的玩意儿,到了她的手里,统统都是珍宝的待遇。
真好啊,魏欢十几分钟之前还在为小雏菊是否太过普通而担心。
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有点干巴,她快走几步来到江开颜右侧:“以前经常来这片玩吗?”
“没怎么来过。”
没来过就好办了,也不害怕对方烦,魏欢兴冲冲的当起了导游,大学城附近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都在她的脑海里有着一个相对应的故事,连房梁上跳过去的两只小猫什么脾气都被她揣摩的清清楚楚——三花猫粘人,又爱撒娇,有一回被一个醉汉踢伤了都不长记性,见到小姑娘还是被摸上两下就翻肚皮。另一只狸花猫警惕得很,看见三花人来疯了还时不时地拿爪子拨拉人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