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每次见到单容瑾时他总是神色阴郁,原来他不是不开心,只是在压抑着对君家的厌恶而已。
成亲多日,君扶得过且过,自以为她还是相府明珠,即便换了一个地方谁也不能给她委屈受,可今日方知不是这样的。
她越进东宫这道门槛,便是斩断了与君家的干系,从此一切都只能咽进肚子里,朝着别人期望她的那样去做,做一个不会惹人非议的太子妃。
过了一会儿含春走了过来,她撑着伞,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袱,一进来就大吃一惊。
“这地方怎么这样阴森,还好奴婢带了火折子过来。”含春连忙将包袱塞到君扶怀里,“太子妃,这是奴婢准备的衣服,您赶紧换上吧!别让寒气侵了身子!”
君扶愣愣抱着衣服,见含春麻利地把佛堂里的烛台点起来,然后往案台下面寻摸佛经。
“太子妃,咱们拿了佛经就回去吧!这儿太阴冷了。”
想了想,含春又道:“太子殿下已经走了。”
君扶却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回家了含春。”
她说完话抱着包袱在原地蹲了下来。
从小到大,君扶一难过就总是这样。
含春也跟着蹲了下来,“今日归根结底是怜枝害您,就算太子殿下疑心,您也要把事情好好说给他听呀。”
“我说与不说有什么用,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单容瑾根本就是讨厌我,就算我解释了他也不会信的,只是”君扶眼圈红了红,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受罚。
她看穿了怜枝的阴谋,她不屑与她斗,可别人却不信她。
含春想了想,道:“要不明儿奴婢让青松给相府写一封信,让夫人进宫来看看您?”
想着母亲,君扶心头的委屈和沉郁散了散,点头道:“好,若母亲能来,那最好了。”
翌日,君母便来了东宫,君扶很是欣喜,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让含春准备了几个母亲爱吃的菜,怎么也要留着吃过午饭才好。
“娘。”君扶露出个笑容请君母进去,“我还以为今日您来不了。”
君母无奈看她一眼,“昨夜就听说了你的事,你爹心里着急,我更是心急,怎么能不来。”
两人坐下之后,等含春上完茶出去,君母才看着君扶长叹道:“就算你不喜欢那个怜枝,也不能用这种蠢法子除了她,现在她人还好好活着不说,你又落得个这样的名声。”
君扶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
“我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看不惯别人分你的东西,可那是太子,那是储君,今后他有的女人岂止会只有怜枝一个?你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争得太子的喜爱,然后早早添个子嗣,这才是真正对你有助益的事。”
看着母亲略带幽怨的眼神,君扶心尖上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母亲可还记得当初是单容瑾先在新婚之夜抛下我的吗?他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去费劲讨他的喜欢?”
“就因为你是女子!本就应以夫君为天!”君母见她不听劝竟还敢与她叫板,不由也沉了脸色,“扶儿你长这么大也该懂事了,要懂得为君家添富贵,不能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这回好在是怜枝没事,若她真闹出个什么好歹,你可算是和太子离了心!”
君扶垂眸默然无语,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然了下去。
见她不语,君母也不确定她听进去话没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君扶一眼,道:“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到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怕告诉你,娘在与妾室周旋方面还算有些经验。”
君扶怔住了,妾室?
难道她的父亲不是一生只娶了母亲一个女人吗?
君母见她讶异,索性道:“那时我正怀着你,你爹又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呵,就算她比我年轻又如何?她家世一般,后面无人给她撑腰,而我又为你爹生了长子,她怎么都越不过我去,最后那女人还不是灰溜溜地滚出了君家。”
君扶看着母亲面上的得意与阴狠,此刻只觉得她的母亲无比陌生。
她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语无伦次道:“可、可当初是您亲口说的爹这一生就娶了您一个。”
“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些脸面的!”君母声音突然拔高,“那个女人又没上过明面!她不过是一个灰溜溜的外室而已!最后还不是被我逼得滚出了君家,现在带着那个私生女躲在外头,每月只能得着一点银子。”
还有个女儿!?
君扶震撼到无以复加,她看着母亲提及那个女人时始终含着怨恨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幸福美满的君家也是有着千疮百孔的。
君扶心口怦怦直跳,她缓了好半天才慢慢从这震惊中恢复过来,问道:“哥哥可知道此事?”
君母道:“他那时才两三岁,应是不记得了。”
今日话已说了许多,君母也该离开了,她颇有深意地看了君扶一眼,深切道:“君扶,对一个女子来说,拢住自己夫君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可知道?你父亲预备让你哥哥留在京中办事,今后少不了太子的帮衬,你不能再凭着性子给君家添麻烦了。”
见她要走,君扶忙道:“我已让厨房备了菜,母亲吃过再走罢。”
“不必。”君母说走便动身,头也不回,“你有这心思,不如多花些在太子身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