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容棠憎恶厌恨的声音,“你还要在我面前装吗。”
红色嫁衣在他手里穿梭而过,无妄崖的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
谢翎看见回忆里无数个自己在山崖上绝望地悲号,朝着没有回忆地山谷喊着容棠的名字。
停下,为什么还不停下?
谢翎抱住自己的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为什么要吃那颗糖果?
我为什么要走进那片花海?
我为什么要杀掉那个药修?
我为什么要欺骗容棠?
我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变成今天这样?
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是不被祝福的孩子,生下来就被父母所诅咒。他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无法否认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活着。
他不该想吃那些糖果而走进那片花海,他不该杀掉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药修……
不,不对。如果我不杀掉药修,我还怎么能见到容棠?
谢翎下意识地去扑打那片白蒙蒙的雾气,又不知所措,像个孩子一般停在原地。
到底什么是对的,到底是错的?
好难啊。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难啊?
谢翎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发出吼叫。
我要见容棠……
我要见容棠。
混乱的意识里似乎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谢翎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神志不清颤抖着手地在自己怀里找着什么。
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容棠。
谢翎终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那里面装着蜃粉,本是要通过蒸香笼慢慢散出来的,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就像就是口渴之人觅得仙霖,谢翎直接就拿起瓷瓶仰头便往嘴里毫无章法地倒。
多毒多疼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自己再见容棠一面。
……哪怕就一面。
谢翎祈求着告饶天地神明,又闭上眼睛等着药效发作。
白雾依然在自己身边缭绕,他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声响动,本来没有烛火的守值处亮起一盏风灯。
有人来了?
谢翎有所察觉,但却无动于衷,只是把自己向里又缩了一缩,整颗心想着的都是片刻后的幻觉里那个温柔朝着自己笑的容棠。
他闭上了眼。
而不远处的守值处,容棠蹙着眉头望向那几个低头不语的剑阁弟子:“你是说,魔尊到现在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