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英却不可能真的安心,没有哪个妈妈是可以真正放心的,她甚至说:“你要是感觉不好,我们就再去做个电疗法。”
“薛医生没有说,那就不用做。”沈听眠低低说着,放慢自己的呼吸,他尽量克制着不对郑文英发脾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软一些,不那么生气,“你不要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李牧泽最近总是来他家里看他,和他一起写作业,跟沈听眠说很多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他潜意识想营造一种环境,想让沈听眠觉得他还在上学,一切都很正常,想让他觉得学校里每个人都欢迎他回去。
他们不是无所谓的,是在乎他的。
沈听眠前几次都笑着听,后面忽然有次跟他说:“牧泽,你其实不用这样。”
沈听眠要那些在乎也没什么用,他现在似乎更专注于治疗:“这两天又换药了,我不喜欢这个药带给我的感觉。”
沈听眠对他越来越坦诚,越来越舍得去打击他:“你已经留住我太多次,所以不要感到挫败。”
他露出厌倦的、疲惫的表情,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我妈现在每天都问我感觉怎么样,你们都是好人,都很关心我,但是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看着李牧泽:“我不想说话了。”
李牧泽摸了摸他的脑袋,沉默着,微微笑了笑。
他说:“眠眠,你以后都这么做。”
沈听眠抬起眼睛。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跟我说,”李牧泽的声音好像某种质地的奶油,柔软却不甜腻,“不用想着怎么去回馈别人对你的好,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冷漠,也可以恶语相向,把他们吓走。”
沈听眠把胳膊搭在桌子上,将脑袋埋进去,不吭声。
而李牧泽对他说:
“不用去照顾别人的情绪,也不用管他们怎么看你不开心,就可以不做善良的人。”
说完,李牧泽笑了一下,就好像他对沈听眠的爱不需要这些,不需要他过度操劳的善意,也不需要他奉为准则的懂事。
沈听眠和李牧泽的星轨是相同的,天下之大,摇曳星光,宇宙万物,总会有归处。
大概是换药的缘故,沈听眠这几天病情有所反复,有的时候会崩溃到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