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自己去的,可是奈何身子闹了病,而且苏州认识他的人也颇多,他怕打草惊蛇,便委任王晟先去探查。
王晟领命,抱拳道:“是,卑职明日就去台湖缎庄查探,大人您仔细身子。”
宋昕合上眼皮,王晟便退下了。
而另一边,西院二房。
二夫人才将渝哥儿哄睡着,此刻正与唐姻聊天。
“台湖缎庄?”二夫人异道。
“嗯,”唐姻柔声道,“家中出了大事,母亲担心我才将我安排到宋家来。如今侄女衣食无忧,而母亲却还在老家独自受苦,侄女当真舍不得,这些日子侄女日夜难安。若还不为母亲做些什么,岂不是不孝大罪。所以……”
“所以你才想做些绣活儿,到台湖缎庄谋绣娘的差事?”
“是。”唐姻缓缓地,放低了声音,“侄女是这样想的……”
她的绣工向来不错,是完全可以以此为生计的。
她很感激宋府的恩情,但她不想依附宋府。
她之前拒绝了姨母的陪嫁,一来是怕在这个风口上旁人误以为宋家与唐国公府往来过密,落人口舌。
二来也有她的私心,她不想让宋府的人以为她是一个依附宋家,而去贴补母亲的吸血虫。
但她若是自己赚了银子就不一样了。
她是血脉相通的亲女儿,靠自己的能力赚的银子,既不会有外人猜忌宋府,也不会让宋府看起不起她的父母。
想到父母,唐姻的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
唐姻很了解他父亲,月月施粥给穷苦百姓,家中虽然富贵,但从不奢靡。
旁人不知晓,她做女儿的能不知晓她父亲的为人吗?
什么贪污弊政、与人同流合污,都是污蔑之词。
她父亲,是冤枉的。
比她更了解父亲的便是母亲,母亲与父亲何等恩爱,两人成亲二十余载,母亲只生了四个女儿,多少人劝父亲纳妾,父亲偏不。
如今父亲下了大狱待审,比她更难过、更忧心的是母亲才是。
母亲只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在强撑罢了。
美人垂泪,总是惹人心疼的,更何况这是二夫人的亲侄女。
她抬手将唐姻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用指腹揩掉了唐姻的泪:“好,你有这份孝心,姨母替你母亲高兴,你愿意做,便去做吧。”
这些日子的相处,二夫人对这个亭亭玉立的侄女既心疼,又喜爱。
看似一朵娇莲,而实际上却是迎霜的傲梅。
“好了,不说这个了……”她掐了掐唐姻的脸:“今日与你表哥出去可游玩的尽兴?我原还道他是个不知冷热、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孩子,不想他还主动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