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纪说出来的关切之语让吕徇为之动容,如果没有那一件事,他们之间还会像亲兄弟一样吧!
“多谢皇兄关心!”吕徇再拜。
“你跟皇兄客气什么,快来这里坐着,今天皇兄特地命人煮了你最喜欢的桂花五彩丸子,趁热吃。”吕纪替吕徇盛了一碗五彩丸子,递到吕徇面前。
吕徇垂眸看了一眼,默默的低下头,道:“不必了皇兄,我没胃口。”
吕徇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扎进吕纪的心里,吕纪一脸束手无策,他口中的话语也低了好几个度,“是……是吗?”
吕纪趁热打铁,把他琢磨多日的心里话一并告诉吕纪,“对不起皇兄,我想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也是一个大人了,我也想跟历代诸侯一样,有自己的封地,土地是否肥沃、人口是否充沛都不重要,臣弟希望皇兄能准许臣弟的小小心愿,臣弟明日就能启程。”
“你就那么想离开皇都吗?”吕纪眸中的热切转为果断凛冽,周身的气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压迫的吕徇呼吸不过来。
“皇兄……”吕徇想为自己解释。
“不必多说!皇兄能理解。”吕纪脸上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吕徇看看吕纪强行装出来的笑,他很是愧疚,“对不起,皇兄。”
“可泊,你还记得吗,那一日你从师济国回来,还替皇兄带来一件生日礼物。忆生!这名字真好听,你是想皇兄时时刻刻记得你对吧,皇兄很喜欢那件礼物,也喜欢把忆生摆在这座隆恩殿中,你看忆生就摆在那里。”吕纪手指一指,吕徇顺着吕纪的目光一看,忆生就摆在一张靠墙的案上,镜面正对着他们两人,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抱歉,皇兄。”吕徇知道吕纪这番话是为了留住自己,可他心意已决。
“罢了罢了,男大不中留。朕不强迫你,即日起,你便是长盛省的主人,赐号长盛王!”吕纪袖子一挥,帝王之气外露。
“谢皇兄!”吕徇站起身,想要对吕纪拱手作揖,却被吕纪劝止。
吕纪苦口婆心的劝告道:“你我兄弟一场,何须这些繁礼!皇兄只想你在临行前饮一杯皇都特有的牡丹仙,将来你身处异处,心里还装着故乡!”
“多谢皇兄的考虑周到。”吕徇坚信自己的皇兄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从来不会有害自己的心思。
吕纪站起身,提起桌子中间的青花瓷酒壶,一指按在酒壶顶,酒壶中的琼浆涓涓流出,空气中迅速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酒香中藏着牡丹花香,让人如痴如醉。
吕纪边倒酒边叮嘱道,“你当了长盛王后,能回宫见朕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朕希望你还能记着朕,不要忘了朕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杯满,吕纪停止手中的动作,放下青花瓷酒壶,端起酒杯,递到吕徇手中。
“这是朕替你过的最后一个生辰,这也是朕赠予你的最后一杯酒。”吕纪说出这一番话,看待吕徇的目光中多了些恋恋不舍。
虚空中的高玦声嘶力竭的大喊,“吕徇,不要喝!不要喝啊,那杯是毒酒,毒酒啊!”很可惜,现场根本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
最后一个生辰,最后一杯酒吗?
吕徇心中苦里带着甜,他不语,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入肠,一股刺痛从腹中涌起,吕徇的眸子猛然瞪大,瞳孔猛的一缩,喉间一腥,直接吐出一口血。
腿好像没力气了,吕徇直接跪倒在地面上,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又痒又痛,手上却没有任何的力气能去挠,吕徇仰头,痛苦的大叫,“啊啊啊啊!”
皇兄,你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也要下毒手吗?!
吕徇泪水从眸中流出,接着,血液从他鼻中、眼眶中、耳朵、口中源源不断的流出,七窍流血形容的便是吕徇的这幅模样。
吕徇倒地,他拼尽最后一口气,说出这句质询的话语,“皇兄,你怎能……”
吕纪的靴子出现在吕徇的眼界中,吕纪蹲下身,只手捏起吕徇的下巴,强迫吕徇直视自己,吕纪一字一句冷冷道:“若是朕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ot;
“呵!”吕徇泄气一笑,他以为皇兄对自己是特殊的,哪里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吕徇对吕纪说一句话,话中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这样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人不会有人陪你到老的!你注定一辈子一个人孤独终老!”
吕徇十分激动的说完这句话,眸子猩红,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上气不接下气,有点要断气的意思。
吕纪伸出手,抱起倒在地上吕徇,抱进他的怀里,他注视着嘴唇发白的吕徇,眸中柔情似水,吐露在嘴边的话语却那样无情,“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弟,这是皇兄经常说的一句话,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吕徇口中鲜血伴着苦笑,他一字一句重复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话落,吕徇彻底断了气息。
吕纪替吕徇合上眼睛,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弄吕徇的墨发,他轻声细语道:“能陪我度过这一生一世的人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上、我的怀里。可我不后悔,就像当初父皇杀害母妃时说的那样:若是朕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ot;话落,吕纪一笑。
虚空中,高玦看着吕纪病态的笑,心里无限发毛——金冕王爷二十五岁病死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高玦看来,吕纪对吕徇的态度不像是兄弟,倒像是……这关系,不可说,千万不可说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