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没有吭声,可他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重楼便停在了离伏羲更远的位置:“最近,飞蓬为了找本座拼命,又要顾全大局不牵累神界,决心脱离神界。”
“就这样…”他说着,无法苟同地摇首:“他还能在走之前,把神界那堆烂摊子理得清清楚楚,连新的神律构架都做好了。人间那边,他甚至也能不惜舍弃颜面,到处赔礼道歉,也要为神界拉回形象。”
魔尊的声音轻柔极了,与唇畔诡谲的笑容相合:“唉,本座可真羡慕天帝陛下和九天玄女呢。等你们回来,倒是只用坐享其成了。”
“轰!”伏羲脸色铁青,再忍不住暴怒出手。
三皇之威何其强也,重楼虽有所戒备,也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他重伤跌入身后的阵法时,只瞧见伏羲神色痛苦、指尖发颤。
很好,这样才不枉飞蓬做出的牺牲,也能让天帝给飞蓬乃至鬼界自由。重楼垂下眸子,在药池里喷出了一口血。
再说炎帝神农洞之中,被一击激起的岩浆刚刚平复。
“飞蓬……”伏羲陷入了沉思。
他固然对飞蓬升起歉疚担心,却也在重楼离开后,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这些年,自己再是闭关,神魔也总有小规模交火。伏羲思忖着偶尔所听见的,下属们对于魔尊的描述。
那绝非心软之人,反而心如铁石。但重楼此次前来,说话再是难听,也意在肯定飞蓬的功绩与牺牲。
“哼。”伏羲忽然冷嗤了一声。
他大踏步绕过九曲十八弯的岩浆洞窟,来到了洞口。
神农刚好回来,瞧见伏羲冷寒的脸色,不由挑了挑眉:“重楼来过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伏羲看着神农,看似疑问,却满是笃定。
神农便耸了耸肩:“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
他眺望着深不可测的洞窟,想到当年尚且还存留的良善。若是过去的自己,必然不会放纵重楼那么做。
伏羲默不作声。
“我当时确实想杀你。”神农淡淡道:“飞蓬救你,所以我明知重楼被引起发情期,会做什么,也还是默许他要挟飞蓬入魔界听凭处置。”
伏羲沉默片刻,突然道:“可你没有赢,飞蓬动摇了重楼。”
飞蓬的举动和品行,必然让重楼动了心。否则,他绝不可能逃过一劫。
“感情的事,自然由小辈们自己处理。”神农倒是笑了:“不过,你现在是要去见飞蓬?”
伏羲淡淡地瞥他一眼,迈步出了洞。
“啧。”神农在背后轻笑一声,彼此擦肩而过。
伏羲到鬼界时,飞蓬正伏案处理文书。
听见传送引起的动静,他下意识从椅子上跳起,往后连退数步,熟练地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
“……”伏羲看在眼里,更是无言。
他与瞧清楚而怔住的飞蓬对视,叹了口气:“坐吧,不必这么紧张。”
“……陛下。”飞蓬低下了头。
伏羲上前一步,扣住飞蓬的肩膀按回座位上,没让他行礼。
感受到灵力流入身体,飞蓬不禁紧绷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但出乎飞蓬意料的是,天帝根本没有在意他耿耿于怀的问题。
灵力流转一周之后,伏羲松开了手,只道:“险些就伤及根本,净脉排毒、洗精伐髓,可不是你这么用的。”
“……”飞蓬迟疑一下,低声问道:“您……没回神界?”
伏羲看他一眼,叹道:“如果,你是说你要退出神族之事,朕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