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琼华派的醉花荫遗迹,多年无人打理,凤凰花开的正艳。
十七岁的飞蓬却顾不上欣赏,他跌跌撞撞地一路奔逃,哪怕用御剑术逃之夭夭,身后也跟着数不尽的妖魔。
有暗香,有沉霜,有流萤,有金蟾,尽皆来势汹汹。
“咳咳。”他捂住受伤的右肩,决定这次之后要开始练双剑,把短处补上。
飞蓬也生出了一点儿怀疑。
一直以来,各地女娲庙虽设下结界,但城中多少都还有些妖怪,自己自幼锦衣玉食却喜欢剑法,从小就练武,受伤出血如家常便饭。
虽然很快就由下人给自己止血,可既然出过血,次数还不少,自己的血又有这么大的作用,那些结界内的小妖能忍得住?
这十几年安生日子,到底为何?再想到最初拜师去蓬莱的经历,飞蓬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自然不知晓,蓬莱派乃至那位长老,都是重楼千挑万选出来,再引过来给他的机缘。
此时此刻,重楼便在树后,瞧着飞蓬疲于奔命,几次想相救,又强自忍下了。
索性飞蓬确实战力不凡、灵巧敏捷,第一回遇上致命逆境,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重楼见飞蓬后继力竭,以空间法术悄无声息增长路段,阻止妖物追得太紧。
飞蓬便一路逃到昆仑他派的山门前,才松懈下来。
“……这位蓬莱的师兄,你没事吧?”昆仑派的守门弟子被吓了一跳,赶忙把重伤的飞蓬扶了起来。
然后,他一个手抖,险些把飞蓬摔出去:“飞蓬师兄?!你怎么伤成这样啊?”
这些年,仙门各派联系日益加强,彼此间颇有良性竞争的势头。飞蓬作为蓬莱派后起之秀,在入门不到三年的这一批新弟子里,名声挺大。
这个弟子怎么都想不到,能看见这位声名鹊起、一骑绝尘的他派师兄如此狼狈的样子。
“见笑了。”飞蓬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刚从琼华派遗址出来。”
那弟子肃然起敬:“师兄实力不凡啊。”
琼华派没落后,山门冰封、亭台倒塌、仙径繁杂,妖物众多。进去极容易被围攻,一个不好就会丧命。
飞蓬才入蓬莱派不到三年,已抵他人一旬之功。
“快进来好好歇着吧。”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情况,山门旁边就有置备了金疮药的客房。
飞蓬还了一礼:“多谢。”
此后,他往返各派,亦有静心苦修后再度历练,并对照自身鲜血奇效,查阅诸多典籍。
值得一提的是,双剑练熟又兼修铸剑之术后,飞蓬虽有流血陷入危机的时候,但总算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疲于奔命。
重楼也就再无用武之地。
他直到飞蓬抽空回家,把身世查了一遍,又国都里外探查个遍,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对飞蓬无微不至的保护,酿成了多大的疑点。
“……”重楼站在云上,瞧着皱眉苦思冥想的飞蓬,陷入了沉默。
偶尔来看看,衔烛之龙笑得快要打滚:“哈哈哈,魔尊竟也有破绽啊。”
“哼!”重楼冷嗤一声,抱臂没有搭理他。
此后,飞蓬上天入海到处历练,屡次死中求生。
百翎洲作为长入长出之地,原本不进入各种羽妖领地,便可安宁远观的场面,更是荡然无存。
飞蓬因在洲上流血颇多,妖物再无灵智,也记住他的脸,见面就呼朋唤友围攻剿杀。
但飞蓬总是有惊无险地逃过去,他不觉得,自己运气好能到这个程度,尤其,是在他主动找死、以求进步的情况下。
“魔尊还要继续吗?”衔烛之龙也这般问重楼:“飞蓬可是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