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眉头微皱,有股不舒服的感觉像蛇的皮肤一样凉丝丝的爬上了心头,他总觉得他好像从江平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边,齐流木一行人已经冲到了岔路口,但通往牛角尖的路上竟守着一群红眼猴头,凶恶的吱吱声刺的人耳膜生疼。
双方很快扭打在了一起,陈山一双大刀左劈右砍,势如千均,但那红眼猴头身高两米,力大无穷,又敏捷无比,个将陈山团团围住,这个抱脖那个绊腿,被砍伤了又有猴子迅速补上,让陈山一时难以施展功夫,恼火不已。
白锦瑟道:“这猴子狡猾的很,他们特别擅长团体作战,几个猴子围着一个打,我们的人都被分开了,这样下去不行。”
她大喝一声:“都来我这里!”
他们的人手渐渐聚拢到了一起,白锦瑟说:“小齐,我们送你出去!”
齐流木点头:“拜托了!”
白锦瑟观望了一下,指挥众人:“都往东北角冲!”
陈山一马当先,一刀砍的为首的红眼猴头脑浆迸裂,没等旁边的猴子反应,又左冲右突的杀出了一个空隙,后面的人涌了上来,一堆人一起使劲,终于把猴子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齐流木几人被胡乱推了出去。
陈山刚要跟上,一张硕大的猴脸就怼到了眼前,要不是他退的快,头已经被削掉半个了!
“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就见一片黑影小山般将他笼罩在了身下,一只巨猿一样的怪物发着嘶嘶的声音,威胁的捶打着地面。
隆——隆——隆——
它每捶打一下,脚下的地面就一阵颤动,简直像地震了一样!
有不少离得近的人承受不住这力道,纷纷倒在了地上,像在蹦床上一样颤抖着。
白锦瑟喊道:“这是这群红眼猴头的首领!我们出不去了,小齐,快走!我们挡住他!”
齐流木知道这不是磨叽的时候,不作犹豫,一条牛角尖被他跑成了百米冲刺。
眼看前面就是小路的尽头,饕餮的吼叫声若隐若现,他心急如焚,不速之客却又出现了。
李团结再次拦在了他前面。
他就那么站在那条狭窄的小路中间,仿佛故意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招人厌烦似的。在他背后,是牛角尖的万丈深渊。
“你到底要干什么?”齐流木无法理解,“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你想看到我做出选择,我也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要拦我?”
对于人心的掌控,他比他还强上许多。即使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还是没有出言提醒,只保持了一贯的旁观姿态,看着戏中人的挣扎与沉沦,无可避免的走向最终的结局。
但是有时,他又会出人意料的加入这出戏中,就像现在一样。
“我早就对你说,每个人都又自己的路,你又何必横加干涉?”
齐流木没心思听他讲这个,刚绕过去,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拖了回来,几乎磕上那高挺的鼻梁。
李团结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脸,好像在研究什么看不透的生物,或者极为稀罕的玩意儿。
“你会失望的。”他低叹般轻语,“即使你救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得到感谢,你把他们从饕餮口中就出来,相当于夺走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会把你的善心在地上狠狠践踏,连同那些理想、气节、原则……都碾成靴底脏兮兮的泥。你会哭泣,会崩溃,会质问命运,会怀疑人性……齐流木,我几乎要不忍心了。”
“就在这里停下吧。”温热的手指轻轻划过脸颊,“我不想看见一个坏掉的你,那有点不好玩了。”
齐流木没想到拦下他的居然是这个理由。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这些吗?我和你之间,从来不是一场游戏,也许你那么觉得,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检验人性的游戏,现在你不想玩了。但是对我,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理由。”
李团结道:“我也不行吗?”
他这句简直是答非所问,齐流木晃了晃神,目光从那张能迷乱人心的脸移到他身后,那里有很多很多人的性命。
他摇了摇头。
“我说了,你所依赖的,像空气和水一样支撑着走到现在的东西,都会……”
“那就这样!”
声调提高了,显示着主人的急切和怒气。齐流木从未这样尖锐过,一串话不由自主的跑出了嘴巴:“……如果我会失望,那就让我失望,如果我会怀疑,那就让我怀疑,如果我会崩溃,那就让我崩溃!我愿意为我的信仰付出代价,你不是也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吗?你喜欢看我挣扎,看我痛苦,这世上的一切,你都不放在眼里,为什么还要来管一个小小的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路注定和你的不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开!”
手腕上的力度蓦的加大,几乎能捏碎骨头,齐流木从未如此直面感受过这只凶兽的愤怒。
“道不同不相为谋……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仿佛汇集了所有恶鬼阎罗相,在那滔天的愤怒中,却有一丝错觉般的受伤。齐流木还来不及捕捉,手上的力度忽然消失了,那男人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
他的笑容没有任何破绽,好像刚才的怒火只是假象:“那就让我们来打个赌吧。你的道义,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我拭目以待。如果你赢了,我就认同你的想法,看看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