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边的黑衣男人——明郁,终于缓慢转过身来,黑眸冷冷朝左前方撇去一眼。wkhydac
左前方,一颗大树的树枝上,笔直垂下来一条长绳子,绳子的末端捆着一个首级。首级已经没有流血,月光下如果不仔细看,没有看到那双死了还大大睁着的双眼,还以为只是什么“东西”挂在了那上面。但乌云刚到时就已经留意到,是影,当日他派去杀明郁的影的首级。
“对了,我差点忘告诉你了,在你之后,我已经让人在沿途留了记号,相信她这个时候应该追上来了,或许此刻已经在林子外,正准备进来。故人重逢,你说我要不要送份‘大礼’给她,比方说告诉她关于当年的真相,就当是恭喜你们两个破镜重圆……”
“你敢!”乌云的手一把紧握成拳,猛地打断明郁,已经冻结下来的空气几乎能听到冰裂的声音。
“哈哈,我不敢?当初我不说,一心也想掩埋这个真相,不想让她受伤,只因为我还爱她,还想得到她,不想她受丝毫伤害。可现在呢?现在怎么样?她在选择与你重新开始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还有你,你都已经不在意了,我还在乎什么?如果把你换做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会选择继续隐瞒呢,还是……”“报复”两个字充斥在话里面的每一个字中,后面的话不用继续说下去也已经很清楚,明郁的声音不知不觉加重,眼神与脸色也逐渐被戾气占据,如同渐渐失去理智的被激怒的猛兽。
乌云面色一变,再不说什么,快若闪电地对明郁出手,必须要立即杀了他,决不能再让他见到夭华的面,或许当日他只是派了影去刺杀他真的错了,影并不是他对手,他高估了影又低估了他。但当时,他如果留下来,夭华必起疑,他决不能让夭华在当时的情况下想方设法查下去。
“你杀不了我的,至少别想在区区个把时辰内伤了我,可是她已经来了。你若是确定留我,我可就直接说了。”明郁早有准备与防备,顿时迅疾如风地闪躲开,并予以还击。
乌云不说话,继续更狠厉地对付明郁,冰冷的杀气在夜幕下不断散发开。
根据沿路的记号带着水俞一起到来夭华,在林子外审视了会后带水俞一同进林子。虽然沿路的记号有些古怪,应该不可能是乌云留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是很清楚,甚至不能完全肯定就一定能找到乌云,但她还是决定一试。
“或许我还要再告诉你一点,在她返回魔宫后不久,我安插在魔宫的人传信给我,她这次提前去拜祭了魔宫老宫主,一个人在安葬魔宫老宫主的那座小岛上面等她爷爷,等了一个多晚上。你说,照这么来看,她这次回魔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林内的深处,溪水潭上,明郁与乌云俩人还在交手,平分秋色,暂分不出胜负。
“知道为何没人给你传信,告诉你这件事吗?”
“你想杀水俞,因为她一旦知道了你和她住在一起,还成过亲,必然会说出你们两个的身份,也就让她知道了当年你离开的真相,所以不管她是不是她的生母都必须死。她已经得知了水俞的真正身份却不告诉你,知道你派人杀水俞却不点破,无非想弄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现如今,这层纸已经捅破,她必然会时刻将水俞带在身边以确保水俞的安全。你说,你和她住同一间房这件事还能瞒着水俞多久?接下去你是要自己坦白告诉她真相呢,还是继续选择杀水俞?在她面前亲自动手,杀她的亲生母亲……”
“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夭华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派去杀水俞的人是他派的,但总存着一份侥幸心理,以为她还不知道水俞的身份,所以不会想到他想杀水俞这一点,但如今已经证实他的这份侥幸纯属自欺欺人。现在这件事已经捅破,她日后确实会时刻将水俞保护在身边。他如果还想动手,就是她面前动手,杀她的生母,可原因还不能说。到时她不恨他、不想杀了他才怪。明郁设计这么一出,不可谓不高明。
“嘘!她来了。你确定还要‘留’我?那我可就直接对她说了,你别后悔……”说着,明郁大笑一声,与乌云一掌对上又分开,明目张胆地嚣张离去。
乌云落地,双手紧握成拳,骨骼咯咯作响,眼睁睁看着明郁消失在眼前。夭华到来的声音,尤其那水俞的声音,他也已经听到。在没办法一招杀了他的情况下,再继续这么打下去被到来的夭华看到,他没办法肯定明郁会“直接对夭华说”这一点是真的,还是故意想吓人,他不能冒这个险。
第二百五十章
夭华抵达,明明刚才还听到打斗的声音,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现在却只看到乌云一个,“人呢?”
“你怎么会来这?”瞬间敛去脸上的所有神色,乌云缓慢吸了口气,不答反问,回头朝夭华看去,还有她旁边的水俞,丝毫不意外水俞还安然无恙活着。
水俞也看向乌云,这个夭华口中的夏侯府三公子。之前,夭华一心想通过她查清楚救她之人与杀她之人,让她难免时刻胆战心惊。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用了,或者可以说一切都已经基本弄清了,日后她也会直接保护她的安全,反倒让她放心下来不少。只是乌云为什么要几次三番派人杀她?就算她当年和夏侯府有关联,但和从小被夏侯渊晋软禁的他并没有关系,也没有任何恩怨,就算他想为夏侯渊晋报仇也不该冲着她。
“好像是本宫先问你的。”
乌云不语。
“看来,我们确实有必要好好‘谈谈’了。”不肯说?不愿意说?不能说?不管怎么样,这个“不”字是一定的了,夭华怒极反笑,双眸冷若冰霜,当即拂袖而去。
至于刚才和乌云在这里交手的人,她虽然没看到半点身影,但有几点早已一目了然。
其一,乌云那么想杀水俞,但白衣女子逃离那一刻他竟选择了亲自追白衣女子,而不是先她一步直接进大牢里杀水俞。当时,依她距离大牢的路程,还有他的轻功与速度,如果他直接进大牢内亲自动手,等她赶到大牢的时候水俞绝对已经死了。由此看来,那时的情况下追白衣女子对他来说竟比杀水俞还来得重要。
其二,他尽管没有亲自进大牢杀水俞,但派了手下去杀,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既不会成功还会让他暴露得更彻底,那么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想拖住她”。
其三,刚才与他交手的那个人竟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可见那人武功不低。而他既然追来了这里,又已经露出了杀气,可却没有去追,这里面不可谓不耐人寻味。是仍旧那个白衣女子,还是已经换了个人?
综合这几点,在眼下这种局面下他竟然还不肯坦白,但派人杀水俞这件事又既然已经捅破,就当是一个突破口,她耐心有限,已然没兴趣再和他“捉迷藏”下去了。
“啊——”突地,想跟夭华一道离去的水俞浑身一颤,惊尖出声,紧接着一把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夭华冷冷回头,顺水俞瞪大的双眼看去,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悬挂着的那个首级。但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多停留,夭华继续离去。
水俞喘了喘息,勉强稳定下来后小快步跟上,尽量保持步伐平稳。虽然这些年来在北堂国后宫内她什么没有见过,又什么没有做过,但在这么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看到一个高高悬挂的首级,还是难免受惊,也不知道被这么砍下头的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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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府衙内,到处灯火通明。
回来的夭华,一边继续往里走一边面无表情吩咐所有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