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羞辱直白且锋利,游书朗感觉自己像被利刃撬开的蚌壳,亮出最私密的内里,无处可逃。而那脆弱又柔嫩的软肉包裹的不是昂贵的珍珠,而是让自己难堪又厌恶的肮脏欲望。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高中时,被爆出性向受到的孤立与霸凌。四周或隐晦或露骨的审视目光,或有心或无心的轻慢与侮辱,或带着恶意或纯粹是找乐子的排挤霸凌。
那段岁月过得极为艰辛,却也不及现在承受的万一。这么多年,这是游书朗第一次觉得好像支撑不住,第一次在困境中心灰意冷,也是第一次不敢期待未来。
樊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赌注,他的英俊、温柔、热情,甚至脆弱与难猜,都成了引诱游书朗的魅力。
最是自持的人,却也难抵早有预谋的攻势,游书朗放任自己一步一步的陷进去,带着孤注一掷的满腔爱意落入了樊霄织就的恶意满满的网。
自己真像一个笑话啊。游书朗想到。
他没看樊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对面楼里的盏盏灯光。那些窗口里,偶有模糊的人影走动。每一处温暖的光里,都拢着一个幸福的家,一些幸福的人。
真好。就是那些光线离自己太遥远了。
“恭喜樊总的电脑里又存入了一部限制级的影像。”游书朗轻轻浅浅的笑了一下,“清楚吗?如果不清楚,我再给樊总现场表演一下。”
樊霄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甚至在游书朗微微动作的时候,已经绷紧了身上的肌肉。可现下却得了这么句满不在乎的嘲讽,他微微蹙眉,忽然觉得还不及挨一顿揍。
“书朗……”
“需要吗?”游书朗的眸子冷了下来,“不需要就请回吧。”
他一把将樊霄推开,口吻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今天累了,明天再搬,我不介意你再偷窥一晚。”
“还有,”他走到客厅,向杯子里倒了一些酒,“我明天会去长岭辞职,你愿意怎么做都好,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我,也包括黄老师。”
“当然。”游书朗一口饮了酒,“也包括你,樊霄。”
“你要放弃长岭?放弃你的老师?”樊霄的口吻中带着失算的急躁。
“樊霄,你似乎没搞清楚一点。”游书朗神情淡漠,深邃的双眸中是一片风平浪静,“罪,不在我。这一切,也与我无关。”
他走到玄关,拉开门:“樊霄,我不是你口中的菩萨,我连自己都渡不了,还渡什么人?”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存有那么大的恶意。但无所谓,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偏了一下头,“请吧,樊总。”
天色更加暗淡,这间房子里只有卧室开了灯。灯光从门内泄出,次第减弱,到了客厅的角落,已经力不从心。
樊霄就站在那个幽暗的角落,墨色的眉眼混进夜里,看得并不真切。他默立了很久,才道:“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时,他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乱与急躁,像夜里涌卷的波涛,低沉又危险:“一切当中包括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