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耿忠金脑子里最后一点警惕性也没了,牵着马,喜气洋洋的就跟着田秀才上了浮桥。浮桥似乎已经修好了,桥上没有人在施工,也非常稳当,完全可以骑行。不过耿忠金也没上马,小心无大错嘛。
田秀才故意放慢了脚步,和耿忠金隔着战马,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用眼角打量耿忠金的脑袋。耿忠金戴着头盔,把辫子塞进了头盔里面。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问题的——现在满洲人的辫子是金钱鼠尾巴,不是后世电视剧里常见的月亮头。只有后脑勺上留着一撮头发,编成了辫子。也就是说,脑袋上绝大部分的毛发是剃干净的,也就显得非常干净,没有乱糟糟的毛发从头盔的边缘露出来。
没错了,这就是个鞑子!田秀才最后缺认了耿忠金是个鞑子后,忽然惊叫了一声:“啊呀!你这位将爷怎么有辫子?”
辫子掉出来了?
耿忠金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后脑勺,一摸才发现根本没有啊。
“没有啊,没掉出来,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藏得可好了”他说到这里才觉得不对,刚想去拔刀砍人,耳边已经传来了“噗通、噗通”的落水声音。
耿忠金四下一看,才发现那个名叫田贵的明军小军官和跟着田贵的明军士兵都跳进卫河了。
这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是八旗天兵,所以害怕的投水自尽了?这些明军也太没用了!
耿忠金刚想下令快速通过浮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忽然从南面那个木堡中传了出来了,接着就是“哞哞哞”的牛叫声和“得得得”的蹄声响起。
耿忠金连忙扭头看去,就见几头受了惊吓的蛮牛,正四蹄飞奔,沿着浮桥飞奔过来,蛮牛背后,还跟着一队长枪兵!
“长枪!长枪举起来!”耿忠金知道自己来不及上马后退了。如果他带着的人都骑在马上,也许可以凭借高超的马术迅速后退。但是现在大家都下马步行,还都披着甲,携带了长柄的兵器,哪儿那么容易上马?所以也只能架起长枪,把那几头蛮牛挡住再说了。
可是田秀才和俞大仁哪儿会给他这样的机会?那俞大仁是等着田秀才把鞑子引到距离浮桥南堡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上才点燃鞭炮,驱赶蛮牛(鞭炮是因为朱慈烺纳才人发下来的,牛则是用来拉船的,如果浮桥拆掉,漕船就要用牛拉走),所以根本没有给耿忠金的手下留出列阵举枪的时间。
耿忠金也知道来不及,所以嘴上大喊的同时,身子却直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拎住自己麾下的正黄旗汉军兵丁往前推,想让他们抵挡一下。
可是在狭窄的浮桥上,来不及结阵的正黄旗汉军兵士又怎挡得住几头发狂的蛮牛?不等捆扎了刀子的蛮牛角扎上来,挡在最前面的汉军兵丁已经在慌忙闪避中落水了。
可都是穿着布面铁甲和棉甲往卫河里掉的刚下去的时候还能扑腾几下,然后棉甲就吸饱了水,死沉死沉的,包裹着力气耗尽的人体就沉底儿了。而他们的战马没有了主人控制,也都受了惊,要么跳进卫河水中,要么就转身逃跑,和惊慌失措正黄旗汉军兵士撞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惊牛的叫声,还是俞大仁部下的喊杀声,以及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混杂在了一起。
整个浮桥,顿时就变成了一场可怕的交通事故现场了!
拼命后退的耿忠金终究还是给收惊的奔牛追上了,眼看着牛角上的尖刀就要捅上来,他也只好不顾一切都闪避,被逼到了浮桥的边缘,正在他努力稳住身体的时候,浮桥却开始剧烈摇晃!
原来卫河南岸那头系住浮桥的绳索已经被斩断了!
这些耿忠金再也稳不住身子,拼命挥动着双臂就往卫河河水里栽了下去他可穿着长身铁甲!几十斤的熟铁压在身上,还有啥活路?
开国功臣没有当上,倒是成了淹死的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