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仙回过头,捧着手里的酒葫芦,对莫名道:“莫名,俺又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树干上的皮蛋,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雪白毛发腾的炸起,它吱呜一声,一跃落在了孙大仙的头上,两只小爪向着孙大仙怀中的葫芦抓去。
孙大仙拍了拍它,道:“莫急,好酒当有好肉,莫名,你的肉呢?”
“孙大仙,你又来做什么?”彩蝶挥手拨开围绕着她的蝴蝶,从树上轻飘飘落下,走到了二人面前。
孙大仙咧嘴一笑,道:“这不俺听说莫名兄弟明日便要走了吗,所以这才从俺师叔那里讨了点酒,权当今晚为他送行。”
“你不会又是偷的大黑蛋的酒吧!”彩蝶叉腰斥问。
孙大仙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想起来,便有些害怕,上次偷了大黑蛋一葫芦酒,那铁塔般的傻汉子也不知谁告诉他的,不由分说,便在几人吃肉饮酒时,大打出手,若不是凤瑶及时将他拦住,也不知他会将这药谷毁成什么模样。
“那又是从哪里来的!”彩蝶在问话的同时,趁着孙大仙一时不备,将他手里的葫芦夺了过来,她的身子一转,腾空而起,落在了一棵古木上。皮蛋扭头一看,不甘落后,落在了彩蝶的身旁,两只小爪耷拉着,吐出了舌头,像是讨食的狗。
孙大仙抬眼说道:“这酒是俺从师叔那里换来的,为了这葫芦酒,俺可没少受罪,足足给他做了十天的帮工。”
彩蝶听到这话,拔出了葫芦塞子。
宝器堂堂主李宝源酿的桃花酿,是宗门内最美的酒。浓郁的酒香从葫芦口中溢出,香飘数里,三人鼻子一闻,清香,冷冽,甘甜,舒心入腹的感觉让人恨不得一口闷进口中。
“快,快盖上。”莫名唤道,他是个懂酒的人,他不想再溜出一丝丝的酒气。
彩蝶盖上葫芦塞子,跳了下来,树干上的皮蛋流着哈喇子,一动不动,它的鼻子略微动了一动,顺着酒气闻去,随后摔落在地,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甩着大头,向着彩蝶跑去。
“好酒。”莫名忍不住赞叹。
“你的肉呢?”孙大仙问道。
莫名微微一笑,莫名微微一笑,道:“随我来。”彩蝶一个呼哨,巨虎在不远处抖了抖身子,慢吞吞的来到三人面前。
三人借着月色向着药谷的深处走去,莫名和彩蝶骑着巨虎,而孙大仙则是御剑相随。不多时,便来到了曾经韩东去到了那个洞中。皮蛋对这里自然是极为熟悉,它从孙大仙的头上跃下,在洞中转了一圈。
孙大仙运转功法,灵气化作一团火焰,点燃了洞中一团篝火,篝火旁,趴着两只被绑住四肢的野兔,是莫名白天趁练剑时抓的。
这洞,是皮蛋带着莫名,无意间发现的,从此这里,便成为了三人饮酒作乐,品尝谷内飞禽走兽的地方。
莫名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了一弯短匕,放血剥皮,十分熟练,不多时,两只活生生的兔子,便被架在了火上,只待熟透,便会成为几人的腹中美味。莫名翻着兔子,不时将地上坛坛罐罐中的调味品,均匀的撒在兔身上。
兔肉熟了,金黄脆嫩,肉香四溢。
孙大仙和皮蛋一同抹去了嘴边的口水,莫名扯下大腿,递给了彩蝶,彩蝶闻了闻,便开始大块朵颐。不得不说,这莫名烤肉的功夫,堪称一绝。
孙大仙再忍不住,搓了搓手,将另一只抢到了手中,小眼瞥了瞥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的皮蛋,撕下一半,逗弄一番后,便到了皮蛋的怀中。莫名抱着酒,痛饮一口,倒进了地上的一只碗中,皮蛋抱起碗,品了一品,它并不想一饮而尽。随后,莫名便将酒葫芦递给了孙大仙。
“莫名,”孙大仙擦了擦嘴,“你明天就要走了,一路上记得小心,我听说,每到这时候,魔门也会派弟子下山的。”
“我知道,姑姑叮嘱我了。”莫名回道。
修道人,除却出身于宗门家族的,皆是从凡世而来,而有无修道的根基资质,自然也是由道门前去发掘。这种任务,通常是由门内弟子前去负责,并且派出去的,还是些修为微末,资质不佳的弟子,目的是防范其他宗门对本宗趁虚而入,以及对宗门天才的袭杀针对。
道者,万里不见得有其一。今年的夏署三月,便是紫气剑宗开宗门,入凡世,测道体的日子。本宗的弟子,由各堂选派,本来名单上是没有莫名的,是莫名求了凤瑶足足十天,死缠烂打下方能求来的,因为,他想回去看看,去到当初他莫名其妙重生的那座江南小城,去看一眼那位曾经在他的生命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一丝希望的姐姐。他不是个坚强的人,但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凤瑶答应了,只因莫名说出了他的故事,她再也不好拦他了。
三旬酒后,莫名取出了碧绿色的竹笛,小彩蝶有了三分醉意,俏脸微红的靠在了莫名的肩上,闭上眼安静地听着笛声。孙大仙向后倒去,席地而躺,眯上了小眼,打起了呼噜,皮蛋摇晃着抱起了地上的葫芦,向着它那只早已一干二净的碗倒去,却只滴出了几滴,它向着洞内跑去,摇晃的步伐似有三分醉态,它对着幽深的洞,小声的咆哮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夜深了,洞中的火焰扑闪着,莫名添了几根干柴。
繁星似锦上的珍珠,一只黑色大雕从月的正中划过,雕上,盘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黝黑的,略长的脸,锐利的鹰眼,目空一切,弯弯的鹰钩鼻子,颌下,一缕随风而起的长须。黑色的斗篷,盖在了头上。手中,把玩着两只铁球。他的手忽然停住了,眉头一皱,拍了拍雕的脖子,大雕煽动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着停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大雕向下落去。他手腕轻轻一抖,一只铁球,带着破空的历历风声而去,击在了护宗阵法形成的紫幕上,却未有丝毫的停滞,紫幕如气泡般破了,铁球转了一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一跃而起,流利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矫捷的身姿在空中化作破空的利剑,向着洞口掠去。
“你是谁!”莫名噌的站起,拔出秋水剑,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位凭空出现的老人。彩蝶险些摔在地上,她揉了揉眼睛,刚想埋怨莫名,可见眼前的这番情景,她的十分醉意,醒了九分,她拔出长剑,缓缓地向着孙大仙处退了几步,并狠狠地踢了踢他的光头。
孙大仙止住了鼾声,并未醒来,只是翻了翻身子,彩蝶又踢了一踢,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孙大仙吃痛下,这才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伸了伸懒腰,眯着小眼,四处张望几眼,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一抹腰间,一团烈焰闪过,手持火麟剑站在了莫名身前,并点指问道:“老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