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黎逸教会她什么是在乎,那苏翊宏大概就是那个教会她怎样去「喜欢」的人吧。至少曾经是。
还未放下痛楚的时候,丁唯臻很恨苏翊宏,就是没有理由的只剩憎恨,从他离开后一直都没有停过。甚至她觉得,要是再一次见到面自己一定会一股脑全把愤怒给发洩在他身上。
可是却没有。
淡淡的,很平静。是不是什么东西放下了就会变的淡了?丁唯臻一直抱持这个疑问,所以也曾以这样的藉口逼自己不能忘记丁维熙,但过度压抑自己,不断的去想念一个人,那个人也会放不下自己吧?
「唯臻……你真的是唯臻,对吧?」苏翊宏仍然不可置信,不同丁唯臻的平淡,他反而显得格外激动。
苏黎逸站在他们俩中间左望右看,「这是什么情形?你们认识?」
没人回应,丁唯臻嘴边掛着淡淡的笑容,苏翊宏上前一步问:「这几年过的怎么样?还好吗?」
「嗯,很好。」
面对丁唯臻简短的回应苏翊宏微愣,眉间取而代之的是紧绷,苏翊宏沉熟的嗓音又一次压低:「唯臻。」
丁唯臻顺而他的叫唤抬眸,对上他的双眼时,猛然发觉自己不再有过去那种看到苏翊宏就忍不住开心的心情了。她的一顰一笑都多了客气,看似往常但苏翊宏知道,这几年丁唯臻已经不一样了。
然而这样的笑容只能是丁唯臻现在能给他的。
「对不起。」好久以来的话终于对掛心的人当面说出来了,苏翊宏放松的一笑,眼尾淡淡的垂下去,所包含的是沉重与苦闷。
「我的确很讨厌你。」丁唯臻敛笑,「到现在也是。」
处于这样僵持气氛下的苏黎逸仍是状况外,眼神不离丁唯臻的观察,但他看不透她的想法,以及她话语里的含义。
「讨厌想起你会连带让我想起恐惧,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丁唯臻挺直腰桿的背一松,像是什么都放下了,自嘲语气的衝着苏翊宏笑,「你没有错,所以不用和我道歉,知道吗?」
苏翊宏紧紧锁眉不肯松开一刻,愧疚在心里扩散,延伸到血液里,他倏地无声的闭上眼。
丁唯臻不会知道,这几年他在国外的早晨总会被心底的声音吵醒,无时无刻都责备自己的离开没有陪伴丁唯臻走过难熬的日子,就读医学院实习时偶尔会想起丁维熙神情认真,叮嚀他好好照顾丁唯臻,不要在她手臂上留下疤痕的话。
他没做到,反而丢下她了。
苏翊宏隻手摀眼,眼角泛出一点泪,迅速抹去后再一次面对丁唯臻。
「唯臻,这几年你已经开始把我遗忘了对不对?」
闻言,丁唯臻偏头笑了:「我不是遗忘,也没有把回忆丢弃,只是……开始放下了。」
「……」
「都过去了啊。」她豁达的笑,起身越过苏黎逸,张开双臂拥上苏翊宏。「所以不要怪自己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丁唯臻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这种安慰人的时刻,挺稀奇的。她笑得开心,眼尾泛出泪光,回头想想就算那段日子她难过她孤单、徬徨害怕,都走过来了。
───『可是你必须走出来,无论用上多久的时间。』
那夜徐予盈的话窜入她脑门,丁唯臻忆起徐予盈当时眼里的肯定,千真万确得像是亲身经歷。
要放下一件事,真的需要消磨掉太多时间,但没什么。
没什么。
「谢谢你来过。」苏翊宏听见丁唯臻在他耳边说的话,心脏的疼痛消失无踪,鼻酸却久久不散。
天色晚了苏黎逸打算送她回家,看着她在玄关穿鞋的背影,苏黎逸有说不出的感受,「哥,就在刚刚我确认了一些事。」
「嗯?什么?」
苏黎逸思考了一会语带笑意的说,「算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