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修虽然父不详,但他母亲总是挺有钱,其实不差一块饼干吃,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接过来了,至此之后,他勉强算多了一个能说话的小伙伴。
老师见钱正修和南南能处得来,就给了南南一个任务,让她看着钱正修,如果钱正修再悄悄弄别的小朋友的时候就去告诉老师,老师偷偷奖励她每天一块巧克力和一包小饼干。
彼时的南南,是在自己亲生父亲厌恶之下连饭都不能吃饱的小可怜,对于老师给的这个诱人的任务非常乐意接受,就这样跟着钱正修一起玩耍相处了一整个学期,期间钱正修把注意力放在了南南身上,倒也没再出过别的岔子,两个人一起玩游戏、过家家。
直到大班毕业,在大家都准备升入小学的时候,钱正修被他的生父认祖归宗,他妈妈要带他去国生活。钱正修依依不舍和南南分开,临别时,他和南南约定,说长大了一定回来找她。
这样一别就是二十年,很多事情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钱正修不叫钱正修,他变成了周元修。
而那个瘦小吃不饱饭的南南也早早离开了童年时期的原生家庭家,摆脱了曾经的阴影,随母改嫁,有了全新的人生,改名换姓,成了宋家有父亲疼爱的次女宋静姿。没有人再叫过她南南,她也从来不想再去主动回想起年幼时灰色的记忆。
宋静姿隐隐约约记得曾经是有过那么一段模糊的记忆,但她记不清那个男孩到底是
谁,也懒得再去费脑筋回想记忆中到底有没有这个小正,她更不爱听有人再叫她南南。
于是很平静也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周元修仿佛是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一般,整张脸又白了一个度,一下子颓坐下来,靠在审讯椅上,喃喃自语:“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明明是你说过的,说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玩的……怎么可以这样……”
对面宋静姿、老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老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周元修,请控制一下你的情绪,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周元修像是没有听到老方说话一样,倏地抬起头来,再次直勾勾地盯住宋静姿,语气激动颤抖:“南南,你怎么会不记得呢?你一定要记得的,我是小正啊,我们在幼儿园一起上学,别人欺负我你去报告老师,你还把你的饼干给我吃,让我不要哭,别人都不愿意和我玩,因为他们说我是野种,只有你愿意和我一起玩,你还说你长大了要当我的新娘,你怎么可以忘了呢,我们说过是要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忘了?你不能忘……你怎么可以忘?”
老方努力忍耐:“周元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周元修继续发疯,死死看着宋静姿:“……你还记不记得我要离开去国外你哭了,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可是,可是,怎么可以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明明该是我的啊……怎么可以……”
老方提高了嗓门音量,“周元修,听到我说话了吗?!”
周元修继续神经兮兮地对着宋静姿喃喃自语,“你是我的啊,我们明明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可是……可是你怎么能有了别的男人?你怎么可以有了别的男人?”
周元修似乎完全没把屋子里其他两个人放在眼里,老方只觉得心底的火气突突地往脑子里蹿。
都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把人请来了,还想怎么样?真他妈把自己当个宝了,以为装疯卖傻就没人能拿你怎么办了是吧?!
“啪——”
老方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手指直指周元修,正准备开骂。
谁知刚张了嘴,就被旁边清亮的女声率先抢去了话头。
宋静姿借着着老方拍桌的威势,刷一下站起身,对着周元修气势如虹:“吵吵吵,你还有完没有,聋了吗,和你说话听不到吗?是你非要让我来这里,现在满足你了,还想怎样?耍着我们玩呢?觉得所有人都像你现在这么闲只需要蹲大牢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干?二十年前的事,五六岁的小孩子,忘了就是忘了,怎么着,记不起来犯法啊?有必要翻来覆去地念吗?你祥林嫂吗?”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就连周元修也一下顿住了话,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发飙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的女孩,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脸上再次浮现出为爱而痛不欲生的表情,“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找了你这么多年,南南……”
宋静姿很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叫我南南,我早就改名字了,最烦有人叫我这个名字,那时候我上幼儿园,才六岁,还爱了我这么多年?死变态你有病吧你!我怎么样对你了?是打过你还是骂过你?还是杀了你全家?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找我这么多年吗?”
“南南……”周元修似是被震到了,红着眼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都说了我不叫南南,你听不懂人话吗!”宋静姿直接挥手打断,“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交不交代,不愿意说我就走了,谁有那个闲工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
“南南,你……”周元修张了张嘴。
宋静姿真的神烦被叫南南,她用手直指周元修:“都说了别叫南南你耳朵聋了吗!到底愿不愿意老实交代罪行?”
“我和你之间……”
“没兴趣听你说废话,就问到底愿不愿意说?”
“我……”
“就问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