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司煜澜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被擦了又擦,浸湿了两条帕子,可他愣是咬牙忍了过去,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是一项极为耗费心神的活儿,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之后,风清池长长地出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了欢欣的笑。
司煜澜看到这个笑,怔了一怔。她这是,在为他开心?
这些年他独自一人在波谲云诡的宫廷行走,有人敬畏他,有人警惕他,有人伤害他,但从来没有人,是这样发自内心地为他开心。
一瞬间,司煜澜冰寒覆蓋的心中,某个柔软而温暖的角落,被人撞了一下……
“姑娘好医术,不知师从哪位大家?”薛神医捋了捋胡子,好奇问道。
他是当世医家高手,也不曾想到这样的妙招,自然格外想知道那位能教出如此弟子的医者是哪门哪派。
风清池愣了愣,这才想起这方法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但薛神医疑惑,床上的司煜澜也脸色一变。
“我小的时候,风家不管我,我就自己偷偷溜出去玩。曾经遇到一个高人,零零散散地教了我一点医术,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知道几个巧妙的法子而已。”风清池半真半假地说道。
对于司煜澜和薛神医这样的聪明人,全说假话是自寻死路,只有这种七分真三分假的话,最能取信于人。
“那现在可还能找到那位高人?”薛神医追问道。
风清池摊了摊手,“不知道,他来无影去无踪,连姓名都没告诉我,以往也都是他来找我。”
薛神医失望非常,倒也没有怀疑。毕竟高人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特征。只一再叮嘱,如果那位高人再来找风清池,请她一定引荐。
风清池一本正经地点头答应,心里偷笑,只怕那位高人一辈子都不会出来。
司煜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小丫头骗人。
不过也无所谓,谁还没有个秘密呢?只要能医好他的腿。
风清池水涨船高,被提为大丫鬟来了司煜澜的小院后,做什么事都方便了许多。似乎一夜之间,原本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人都变得温和善良又体贴,令她不得不感慨权力的好处。
与此同时,雪敬也被提为一等丫鬟,负责西边六院。
虽然品阶一样,但毕竟风清池是在王爷身边当大丫鬟,地位又不太一样。每日看着风清池出入司煜澜的院落以及众人对她谄媚殷勤的模样,依然让她恨得牙痒痒。
这日,雪敬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挥手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
噼里啪啦的声音引来了门外的二管家推门而入,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雪敬对父亲还是有些畏惧的,垂头看地上的碎片,恨恨道,“我今日去小厨房,见风清池端了碗燕窝出去,厨娘说是王爷赏给她的,”想起那人的样子,语气更加不平,“我都还没得过王爷单独的赏呢!”
二管家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劝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如今又提了一等丫鬟,在府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只要别惹到摄政王,就没人能把你赶出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语毕,二管家转身出去,唤了个小丫鬟打扫雪敬房内的碎瓷片。
摄政王……
对呀,只要惹恼了摄政王,没人能护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