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琢眉宇间隐隐透着喜悦,一向清润无波的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语气也比平日轻快些许,
“士珩兄。”
他本想以士礼回之,却见与那男子一同前来的其他官员皆掩面窃语,突然念及自己现下的身份,将刚伸出一半的手又调整了个姿势,低下头,欲行拜礼。
云怀月见那男子并无相扶之意,暗自思忖,他当众唤温琢的表字,却又让他难堪,不知是念及故交之情,还是见他如今落魄,特来羞辱。
她看温琢由惊喜到不知如何回礼的窘迫模样,心下不忍,便出言制止,
“大人与他既是故交,想必也不拘泥于如何回礼。”
随即,她按下温琢欲拜的手。
那男子转身向她沉声笑道,
“回禀殿下,臣名程肃,任瀛州知府从事,曾与言君一同拜于罪臣孟元秋门下。方才故友重逢,一时激动,乱了礼数,还望公主莫怪。”
温琢听见“罪臣”二字,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他虽知晓程肃此言是为避嫌,但闻言心中仍是酸楚。
老师啊,你可否会在意世人的评说?
云怀月作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道,
“程大人言重,程大人既出自孟老门下,重礼是应当的。但论情,温言君与你师出同门,论理,他此行有协查之责,你以士礼待他,如何能叫乱了礼数。”
她又回头冲温琢莞尔一笑,用口型无声道,
“你与他,并无二致。”
他将她整个人望进眼底,心中怦然一动,见她连自己的这点体面都如此看重,一时有些怔愣。
“是,殿下所言有理。”
程肃仍一副恭谨谦逊的表情,并未因她方才略显针锋相对的言论心虚。
此等诚挚,倒让她觉得,近日遇到太多的人与事,皆似蒙着一层暗纱,口蜜腹剑,难以捉摸,连带着自己,也生了无端猜忌他人之意,好不坦荡。
于是心下便多了几丝对程肃的歉意。
程肃见气氛渐渐沉寂下来,忙打圆场,
“知府大人已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备了宴席与客房,城外风大,还请各位大人酒楼一叙,接风洗尘。”
一行人再次上路,跟着程肃来到了一处酒楼。
酒楼足有四层之高,紫红漆柱,烫金招牌,雕檐映日,画栋飞云。
云怀月身在楼下,不禁心中叹道,竟是比她的公主府还要辉煌几分。
“这瀛州知府还真是豪奢,我在瀛州活了二十年,都未敢踏入这酒楼一步。现下灾情如此严重,他竟还有钱财,带我们来这处。”
周慎打量着酒楼的装潢,眉眼间尽是冰冷。
“他应当是收到我们为何而来的风声,先好好巴结一番,只是不知他是否有后招。”
云怀月随着店小二上楼,被引至二楼的一个雅间。
紫檀木雕花桌上尽是佳肴,琥珀酒,琉璃觞,翡翠盘,食如画,令人所见即胃口大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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