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此,太子妃不会气恼吗?”
“她若是在乎,又怎么会曾几何时,本宫也当她会真心待本宫,罢了,罢了。”
他无奈摇头,抬眼看向她,虽是称赞,却难掩语气中的惋惜,
“你穿红色很好看,可惜你心上人不能瞧瞧你如今模样。”
云怀晟俊秀的侧颜被红烛映照在床前红绸之上,她目光所至,瞳孔微缩,人人都赞她姿容绝艳,最宜穿红,可她最为讨厌的,便是红色,瞧着如今屋内铺天盖地的红,没由来地恶心。
“奴婢没有心上人,奴婢只想能平静安稳地度过余生。”
她轻声细语,盯着红烛上的火苗出神。
云怀晟并未特意纠正她的称呼,他心下思忖,比起一生与自己绑在一处,她或许更乐于做宫中女官,于是吹熄烛火,道,
“你在此休息吧,本宫在房中坐一晚应付过去,免得日后东宫中人轻视于你。”
她和衣侧躺,紧紧贴着墙面,于是床上空出大半有余。
“这床比奴婢房中大上许多,殿下躺在外侧休息吧。”
云怀晟盯着她空出的地方,与一床干净的新被,轻声回应道,
“那多谢了。”
于是房中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梅染却毫无睡意,感受着身后人若有若无的气息,心想,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吧。
梅染不知自己已在书房站了多久,直到她神思飘至九霄云外,想起诸多事情,张素瑛才停下手中的笔,面上带出两个小小梨涡,
“这幅字,就当作姐姐刚入东宫的赠礼吧。我可以这般唤你吗,姐姐?”
梅染并未应声,展开卷轴,入眼便是八个笔迹娟秀的字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笑得明艳动人,
“太子妃唤妾姐姐,是太子妃为人亲和,更是妾之荣幸。只不过,妾不敢与太子妃姐妹相称,免得旁人听见,以为妾坏了东宫的规矩。”
她喜欢听到的“姐姐”,不过是公主唤的而已,旁人学来也是徒有其表。
张素瑛对她方才的回答似乎甚为满意,接着道,
“我听闻你与公主妹妹前些时日起了争执?”
她在试探。
梅染心中如是想。
既是试探,为免生疑,便不得气得过于明显,又不能显得毫不介怀。
当一个戏子,可真累。
她眼中腾起一些水雾,委屈道,
“妾怎敢与公主争执,不过是公主单方面训斥,妾辩解几句。”
“那姐姐可有告知公主,我那日曾请姐姐饮了杯茶?”
梅染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并未回答,只反问道,
“照公主的性子,若知晓此事,会按捺不表吗?”
她深知她若对此事毫不愤怒,才会更惹张素瑛怀疑。